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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未到,裴婼帶著面紗與綠衣出現在了城東南一家茶館中,跟著的暗衛隱在各處。 茶館向來是各種消息的聚散地,不過消息來源真假不定。 裴婼仰頭看著有些熟悉的茶館招牌,忽然想起上輩子的不堪記憶。 這好像是蕭章遠最愛來的地方,她隱約記得以前跟著他好幾次都跟到了這個地方,后來嫁給了他偶爾也聽到他與手下人說起這個地方,想來這便是他約人的地方。 不過如今太子正禁足中,應當不會出現在這里。 裴婼挑了個大堂中的位置,還未坐下就聽到臺座上說書先生栩栩如生描繪著寧家世子英勇就義的場景。 若不是先前聽裴國公說過一些細節,裴婼恐怕就要信了這“故事”。 裴婼暗自搖搖頭,看來今日是聽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也不知她出門前怎么想的,竟然企圖從老百姓聽到寧暨的消息。 裴婼心思從說書身上移開,周邊談話聲便傳入她耳朵: ——聽說是胡人拐了寧世子,人家要的哪是糧食銀錢啊,人家要的是世子的命! ——??!為何? ——你忘記了?世子回長安前可以滅了胡人一族呢,這種血海深仇誰不惦記著報? 裴婼驚了驚,裴國公并沒有跟她說這些! 若是為了糧食那一切好說,可要是報仇...... 后來幾人又斷斷續續說了一些,裴婼越聽臉越白,心中不安已經充滿心口。 一邊的綠衣也聽見了,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面紗下的人,“姑娘?” 裴婼沒應,眼睛緊緊看著從后門進來的人。 綠衣便也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那人穿著斗篷看不清面容,便問道:“那是?” “太子?!迸釈S冷冷應她,她倒是沒想到,禁足的太子會出現在這里。 蕭章遠繞過人群上了二樓,裴婼回頭與綠衣說了聲,“你在這里等我?!?/br> 說完無視綠衣的疑問,悄悄跟著人上去。 蕭章遠只帶了一個人,那侍衛等人進了屋子后就守在門口。裴婼沒辦法,只好繞過侍衛從另一側上樓,也幸好隔壁屋子沒人,裴婼走進去帶上門。 這茶館的隔音做得比醉仙樓好,裴婼幾乎要貼在墻上才能聽見隔壁的談話。 她動作極輕,生怕鬧出動靜來驚了他們。 蕭章遠的聲音傳過來:“消息都傳出去了?” 有粗獷的男聲應:“是,整個長安都已知曉寧暨已去?!?/br> “嗯,北城那邊怎么樣?” “一切如常,寧暨的尸體已經被我們帶走?!蹦腥死^而擔憂道:“太子,這事可要讓端王摻一腳?” 而后是一陣沉默,蕭章遠道:“可以,隱秘些?!?/br> 那人似有憤憤,“這個端王實在不知好歹,竟然敢與您做對,這回一個勾結外邦的罪名壓下來瞧他還能不能翻盤?!?/br> 裴婼后面沒怎么聽了,她的注意都被那句“寧暨的尸體”奪去,心里不斷發顫。 他們沒必要在自己人面前說假話,也就是說,他們已經確認了。 她不敢相信,不斷搖著頭。 怎么會…… 不是的不是的,一定是他們的陰謀。 裴婼逼著自己冷靜下來,繼續去聽他們說話,她要知道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后面的事你們看著辦,如今父王已經對我起了疑,這事要是做不好,別說我了,你們也沒什么好下場?!?/br> “是,屬下曉得。另外還有一事,北城那邊賑災的銀子和糧食都落入了胡人手里,我們可要……” 隨后又是一陣沉默。 那人接著道:“殿下,屬下還有一計?!?/br> “說?!?/br> “殿下何不趁此機會戴罪立功?這寧家軍辦不成的事,到您手上不久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到時候寧家沒了,端王受牽連,可您就是功臣啊。屆時北邊三個大城的百姓擁戴,這份民心可是穩的很?!?/br> 裴婼咬了咬牙,這個蕭章遠,做的是人事嗎? 蕭章遠哈哈笑了兩聲,道:“就這么辦,我明日就請見父王?!?/br> “殿下英明?!?/br> 裴婼見他們談話差不多結束,便輕輕離開隔間,重新回到大堂。 她這會心跳還是不定,臉上郁色沉沉。 她知道蕭章遠不干好事,卻沒想到心思如此歹毒,這世上究竟還有什么是他做不出來的? 還有寧暨…… 坐了一會,蕭章遠從二樓走下來,裴婼連忙避開視線。 可好巧不巧,蕭章遠竟然認出了帶著面紗的她,直直走了過來。 他到底是不敢聲張,依舊帶著斗篷遮面,在裴婼對面坐下來,“裴姑娘真是好興致啊,未婚夫都死了還有心情在這喝茶?” 裴婼忍了忍,一雙帶著恨意的眼睛看過去,沒暴露先前偷聽的事,“沒記錯的話,太子是在禁足吧?如今出現在這茶館里可是違抗圣命?” 蕭章遠自然不怕,“比起違抗圣命,本王更想知道,寧暨死了,你怎么辦?”說完停頓一會,“本王實在不忍裴姑娘守活寡,東宮側妃還空著呢?!?/br> 裴婼心里快要笑破了,她以前竟然看不出來蕭章遠這人如此記仇與不要臉,敢情坐下來就是為了奚落她? “太子殿下抬愛了,一日不見到寧暨尸體,我就不信我會守寡?!迸釈S堅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