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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年長安第一場雪。 “下雪了!”裴婼有些興奮,看著落在衣袖上的晶瑩白點,輕輕一碰就融化去,于是又伸手去迎接半空中那些飛舞的小精靈。 裴婼手心瞬間握了一團,待融化后新的白又覆上來,冰冰涼涼的。 裴婼揚著笑容轉回頭去,“你看,下雪了?!?/br> 身后男人勾了唇,回應她,“嗯,我看到了?!?/br> “不知這雪會下多大,你說明日我們要是再去一趟山頂是不是能看見更好看的風景?”裴婼腦海中已經開始浮現出那銀裝素裹的鰲山景象了。 “你要是想,我們便去看看?!?/br> 裴婼提步上臺階,“嗯,我回頭與娘親說說?!?/br> 等走了幾步,發覺身后人沒跟上,便又轉過頭去,而后驚了一驚。 那人站在十幾層臺階下,仰著頭一瞬不瞬盯著自己,衣袂飄揚,漫天雪花灑落,與他融為一體。 忽然間山色大雪都成了背景,天地之中只他一人,而他眼里,只有自己。 裴婼心中砰然。 這場景竟比先前看的山頂風景還要動人。 漫天凋零,一絮墮人間。 裴婼動了動唇,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半晌后才道:“你,你干嘛呢,再不快點趕不及回寺廟了?!?/br> 寧暨聞言淺笑,踏著風雪走向她,“好?!?/br> -- 侯明珠與侯明琪正在小佛堂中靜坐,見到一齊進來的倆人都有些驚訝,候明琪放下手中佛珠,臉上好似微微有些欣喜:“裴jiejie來了啊?!?/br> 寧暨應她:“來看一下梧洗?!?/br> 佛堂里燒了炭,暖意烘烘。 裴婼脫下外衣與披風,放在綠衣手中,笑道:“叨擾夫人與表小姐了?!?/br> 候明珠頷首淺笑。 候明琪眼神在那兩件衣裳上停留幾瞬,又移至寧暨身上,最終斂了神色,“梧洗在屋子里呢,這幾日總盼著裴jiejie,可算把人盼來了?!?/br> “隨我來吧?!焙蠲麋髌鹕?。 裴婼朝侯明珠微微福身,跟著她往旁邊廂房走。 寧梧洗果然是受了風寒,躺著床上緊緊裹著被子,鼻頭紅紅的,看見裴婼瞬間高興起來,“裴jiejie!你來了!” “怎么這么不當心?!迸釈S上前去,柔聲問。 侯明琪一邊解釋:“小孩子愛玩鬧,在外頭玩著玩著就忘記了時間?!?/br> 裴婼坐在床側給他掖了掖被角,笑道:“這下知錯了吧?!?/br> 誰知寧梧洗聽完腦袋一下縮回被子去,幾人懵神間他又從被子下探出一雙眼睛來,沖著裴婼道:“裴jiejie,你今日怪嚇人的?!?/br> 裴婼:“......?” 寧梧洗繼續說:“像我娘親一樣?!?/br> 裴婼瞬間懂了,敢情不與他斗嘴還不習慣了。 “小叔,你笑什么?!睂幬嘞丛竭^裴婼,看向后面站著的男人. 裴婼便也回頭望去,可惜寧暨眼眸微闔,臉上哪還有什么笑意。 裴婼收回眼,道:“梧洗,我這兩三日都會在法云寺,你快些好起來,說不定我們還能見著?!?/br> “那小叔呢?” “他.......”裴婼沒往下說了,寧暨則接話:“我住法云寺,過兩日回去?!?/br> 寧梧洗失望地“啊”了一聲,臉上都是不開心。 侯明琪還未來得及說話,寧暨就又對裴婼說:“我去佛堂給大哥上柱香,你們聊完我們就走?!?/br> 寧暨離開后不久,裴婼又逗了會兒梧洗,最后與侯明琪出了房間。 “裴jiejie?!焙蠲麋鲉玖艘宦曌咴谇邦^的人,緩聲道:“裴jiejie可看出世子待梧洗的情意來了?” 寧暨待梧洗? 寧梧洗現在是寧王府唯一一個后代,人又聰明機靈,全家上下肯定疼愛至極,有什么奇怪的么? “候姑娘想說什么?” 侯明琪上前去,“裴jiejie可知我姐夫是如何去世的?” 裴婼搖頭。 “若是沒有世子,姐夫不會死?!焙蛎麋髌狡降f著,可裴婼卻心頭一驚,她細想了想,上輩子和現在好像都沒聽過這件事,到底怎么一回事? 侯明琪如愿在她臉上見著驚訝的神色,走至門廊邊的小亭子里坐下來,“裴jiejie可愿聽我說說?” 侯明琪便從頭開始述說,說寧豐是怎樣的英勇,說那場戰事的激烈,說寧豐是如何救了寧暨,說到最后泫然欲泣。 裴婼聽完也大受震驚,原來里頭還有這樣的事。 怪不得,怪不得原先見到寧暨都沒在他臉上看見過什么高興的神色。 “所以梧洗雖不是寧王府嫡生子,可在世子看來,那也是越過了叔侄關系去的?!?/br> 裴婼微微點點頭,神色莫測。 侯明琪已從先前情緒中緩和過來,“裴jiejie,我與你說這些希望你不要介懷,只是我jiejie這輩子忠貞怎么也不肯再嫁,梧洗對我jiejie來說就是比命還重要的?!?/br> 侯明琪頓了頓,又看了裴婼幾眼才道:“今后裴jiejie若是嫁進寧王府,明琪希望jiejie對梧洗好些才是,明琪實在是心疼啊?!?/br> 裴婼抬眼,淡淡笑著。 她算是明白侯明琪的用意了,一時不知是該說她不了解自己而防備心過重,還是說當真是心疼寧梧洗才來告誡一番。 可就算不知這些事情,她難道還會欺負梧洗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