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頁
羞恥至極! 將夜脾氣再好,也忍不住發泄似的掀翻矮桌上烹著的不知春。 就是那一杯加料的茶,讓他稀里糊涂成了這樣。 茶壺撞翻衣簍,云諫和他昨日換下的衣裳流淌一地,甚至聽見一聲清脆,在那堆黑白交織的衣裳中露出一截玉石。 看著那東西,將夜眼眶都紅了,或許是惱怒,或許是羞愧,又或者是尷尬,總之他看著那東西,整個人都不舒服。 師尊這是什么意思? 是覺得很shuangma?還要留著作案兇器? 他發泄似的跑出水榭,只覺得屋內氣氛讓他難受的要命,那茶香,那衣裳,那玉石,還有那張師尊夜夜摟著他熟睡的床榻都讓他又是羞赧又是氣憤。 走出了水榭,將夜也不知他師尊去哪兒了,也不想看見他師尊,他其實沒那么怪他師尊,只是很難接受。 自以為攻,卻又被生生鎮壓,到頭來自己還不記得。 可笑的是他不止一次安撫師尊,不止一次說著那些要憐愛師尊的話,而他師尊呢,明明什么都知道,也不告訴他,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師尊聽著應該覺得很可笑吧? 像個玩意兒似的,被人逗弄。 但他也有尊嚴啊 只想逃離水榭,可他又出不去神隱峰,只能往相反的方向走,走著走著竟來到一棟竹樓前。 他思考了會兒,想起來這是那個神煙仙子居住的地方,他不打算打擾人家,扭頭就要走,卻從竹樓中傳來一道清泠泠珠玉般的聲音。 仙尊怎又去而復返?是還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嗎? 將夜愣了一下,神煙喊的是師尊?師尊剛剛說是去忙,其實是來見這瀠洄島仙子的嗎? 神煙站在門扉邊,看著將夜忽然愣了一下。 溫婉地笑道: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是仙尊,你來找他嗎?他剛走。 將夜禮貌地點點頭,說了句打擾了轉頭就想走,卻又忽然頓足,好似胸臆間的困惑化作無形的千鈞鎖鏈,捆住他腿腳似的。 他扭頭望著語笑嫣然,玉骨冰肌的瀠洄島仙子,她可真好看,長得跟女媧親手捏的似的,一點瑕疵都沒有,像這么好看的人,將夜覺得也就他師尊能不相上下了,仿佛天生便是神祇。 神煙見他愣在那里,便側身斜靠門框,笑道:你似乎有什么話想對我說。 心思被看穿,將夜也不打算別扭,他問:我師尊找你有什么事嗎? 神煙:你是仙尊的愛徒,為何不直接問你師尊呢? 見將夜抿著唇不說話,神煙似乎了然,她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自己垂在胸前的長發,本就不是什么老實人,便起了些許逗弄的心思。 她說:你師尊不告訴你的事,自然是不希望你知道的事,你來問我想要尋求個答案,但我也知你師尊不告訴你是不希望你心底不舒服,我若說了,怕你承受不住。 有什么是承受不住的? 他連發現自己被師尊睡了都能冷靜自持不發瘋,還能有什么好怕的?將夜心想。 神煙嘆了口氣:你若很想知道,我便告訴你,反正你以后也會知道,又瞞不住。仙尊同我極東瀠洄島做了一樁交易,他想要菩提仙草,至于交換條件她故意頓住不說完,看著將夜假作冷靜,又克制不住慌亂而眨眼的模樣,只覺得有趣極了。 接著道:總之,等仙尊去了瀠洄島再回來你就知道了,哦,對了,仙尊從未去過瀠洄島,我會陪仙尊同往。 到時候讓仙尊也認識認識我師尊,他們年歲修為都相仿,說不定還能成為至、交、好、友呢。 將夜: 她同他說這個干嘛? 將夜皺了皺眉,也知在神煙這問不出什么,還不如問他師尊,他卻不打算多嘴。 但師尊要離開云緲山這件事實在出乎將夜意料。 他實在是太能腦補了,就算自一為是的夢破碎了,再也不幻想師尊雌伏身下,婉轉承歡的模樣,也還是抵擋不住本能愛胡亂揣測的本性。 他想:他師尊是知道了自己睡了他,所以不好意思想要逃避才要離開嗎?又或者只是出去散散心? 總歸不會真的是為了什么仙草要去瀠洄島。 菩提仙草將夜是知道的,在彤岫村的時候,他就用李家給的仙草治了師尊的傷,現在師尊又沒受傷,自己也不至于需要菩提仙草,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這是個借口。 他沒聽見云諫和步凌塵的對話,自然什么都不曉得,一路胡思亂想,逛遍了神隱峰,天黑了才不得不回水榭。 水榭沒有點燈,月光微弱,幾乎投不進屋中。 將夜一推門,屋里半分活人氣息都沒有,他想:師尊可能出去了,還沒回來吧。 于是松了口氣,摸索到案牘邊點燃了燈火。 燈光驟亮,他嚇了一跳。 師尊正撐著額角靠在藤椅上看著他。 實際上,云諫的眼在夜里也能清晰辨物,從將夜推扉而入的時候起,小徒弟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都落在他眼底。 深邃的桃花潭中,琉璃珠色彩漸濃,像染覆了一層墨,那雙眼倒映著將夜掌心捧著的燭臺,也倒映進他微愕的面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