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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彌留之際最后的懺悔和眷戀,他也不在乎什么猛一的自我修養和男子漢氣概了,淚水簌簌流淌,止不住似得。 反正也沒人看見。 都快死了,還不能讓他哭一會兒嗎? 他忽然很傷心道:是我癡心妄想,竟以為能保護師尊,我這么弱怎么可能護得住他? 淚水都模糊了視線,根本看不清眼前的白鳥。 他意識越來越沉,命將消亡,于是帶著最后的希望,將心底話訴說給白鳥。 你如果真的能聽懂我說的話就好了。 他緊緊咬著下唇,努力讓自己再多清醒一會兒:你告訴師尊,告訴他,這個世界的人都想傷害他,尤其是我我這具身軀。 白鳥看起來沒有反應,但琉璃珠中閃過微弱的光,好似真的在聽他傾訴一般。 將夜:可是我也不想的,都是被套路了你告訴師尊,不能相信這個世界上任何人,讓他回神隱峰吧 不!不行! 神隱峰在云緲,云緲也也很危險。 將夜終于被耗干凈了最后一抹力氣,他手臂垂下,白鳥騰飛。 走吧,快飛走讓師尊以后,要好好照顧自己 緊接著,眼前一黑,便再也沒了感知。 可說來也奇怪,他耳邊忽然傳來篤篤的腳步聲,可他什么都看不見。 我似乎知道你。 腳步聲靠近了,對他說。 但這個聲音很陌生,將夜確定不認識。 他想問他是誰。 但發現自己似乎只能控制想法,卻無法讓自己說話。 那聲音好像明白他在想什么,直接道:不必在意我是誰,我只想問你,你想變強大嗎?強大到足以守護你的師尊。 將夜一驚! 這人竟能讀懂他心中所想嗎? 那聲音忽然笑笑,如清泠溫玉,似山澗流泉般好聽,像是個少年的聲音。 你想的,對不對? 嗯。 將夜在心中回答。 那如果用你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來換,你愿不愿意? 我沒有什么重要的東西。 將夜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后,都在絞盡腦汁規避原文套路,他連世俗的欲望都沒了,甚至都沒時間談戀愛,交朋友,也沒有自己的資產建樹什么的,哪里有什么重要的東西? 不。那聲音否他:你有的。 緊接著,一片濃黑中漸漸浮現了一道光束,那光又凝聚成了一個人形,那人形又緩緩塑造出五官。 將夜:!! 那分明是師尊的臉! 這不就是你最重要的,最珍貴的東西嗎?拿他跟我換吧你本有渡劫期修為,卻被秘術壓制在金丹期,甚至會跌落筑基期,你甘心嗎? 只要你點頭,我就助你,到時候你甚至不用死,以渡劫期的修為,你很快就能破除這里的禁錮。 你可以活下去 只是把你師尊兌給我,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將夜眉頭直皺,拼命搖頭。 他不可能答應的,縱使誘惑再深,他也絲毫不心動。 那聲音等了很久,都沒聽見將夜心中,哪怕一絲一毫的松動,他根本不需要將夜開口,只要將夜稍微動一下念頭,他就能直接交換。 可是等了很久,將夜都沒有反應。 甚至像是放棄了思考,任由自己沉淪在黑淵之中。 那聲音嘆息一聲,忽地笑了。 緊接著,原本放棄了求生的將夜,忽感渾身劇痛,像是一寸寸骨骼和血rou都被碾碎了,在身體內不斷揉散,又重組。 他忍不住,竟從喉嚨中發出痛哼。 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身軀中,痛覺在恢復,感知也在恢復。 痛好痛呃 他真的不知道,為什么要死了,還要承受這種疼痛。 他真的很怕疼,上輩子躺在病床上,彌留之際還被醫療器械插滿全身折磨的那種痛就已經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想趕快結束了。 可如今的這種痛,讓他覺得,以前所承受的所有疼痛,都及不上千分之一! 皮膚像是被千把利刃劃割,血rou像是被巨輪碾過,骨骼似乎被無數把小錘子一點點敲碎。 可他死不掉。 還保留著痛覺,感受這一寸寸恐怖至極的體驗。 好熱 渾身像是被拋置于烈焰中,不斷煅燒,他渴望觸及一片冰涼去緩釋。 意識不清中伸出手,去尋,去覓。 還真就被他找到了。 他不管那是什么,雙臂張開,狠狠擁住就不愿撒手。 是柔軟的,是微涼的,是能舒緩疼痛的,是身體的安慰劑,也是魂靈中渴望的擁抱。 而那微涼觸感的身軀,也反擁住他。 給他更多舒涼。 似乎所有的疼痛都被緩解了,將夜像是在溺水深譚中抱住了救命稻草,死也不撒手,恨不得將擁著的涼玉揉碎了,嵌進身體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