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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懷疑發自內心的聲音。 那道溫和的聲音沉默了半響,然后應許了。 去吧。 如同水滴墜地,黑暗突然被打破了。 不,是自己睜開了眼睛。 光線從外部射來,在視網膜映照成象,形成了視覺情報,大腦快速反應,認知到了畫面,心臟及時反應,感受到了情緒。 黑暗之后,是純無的白,沒有距離,有可能連三維空間都不是,作為人的rou體被打散了,化作了一維無數的點,如同陷入了渾濁的海,無邊無際,連同自我都被打散了。 怎么回事?! 好痛啊! 不斷有人驚叫。 超越了一切痛感的痛感直要將他們淹沒,就像同時被人用鐵棒砸了幾萬次的大腦。 大腦都被砸爛了,認知更是碎了碎。摧毀一切的壓力迎面而來,就像海平面突然升起上萬米的海浪,面臨這一幕的人只能在窒息中更窒息。 不同人看到了完全不同的景象。 與之前的幾次完全不同,這次不再是集體閱讀,誰也看不見誰,跨越門檻后,就是個人的世界。 埃蒙洛顧問派來的第一個閱讀者剛進到這個空間,就看見了爆炸性的瘋狂信息,他的rou眼無法捕捉信息,視網膜崩潰,視覺神經燒毀,連同大腦都引燃了。對應現實,他就從眼眶開始被擰成了螺絲。 第二個閱讀者意志較強,進到這個空間,他目睹瘋狂的瞬間就閉上了眼睛,但這個舉動直接觸動了更瘋狂的開關。 明明閉上眼睛了,卻還是能看見無數瘋狂信息,風暴撲眼而來,對應現實,就像雙眼被捅穿。 視覺引火、視覺化刃?不,不是那么簡單的東西。他們的遭遇只是因為他們太弱了,根本體會不到文本。 埃蒙洛顧問一無所知,還在不斷派人專研文本世界。 與此同時,畫家、謬麗、書翁等人同時走到了一個鳥語花香的田野間。 與皇帝神話的瘋狂天地不同,這個田野顯露溫情,到處都是相親相愛的動物,氣流溫和,迎面吹來的風帶著露水的甘甜。 被細風吹拂著,他們同時感受了天地對人的溫情,若非明知自己在閱讀,可能就要懷疑自己身在真實世界了。 但是良久,他們在田野中走了一段時間,開始還好,時間久了,就有所疑惑。怎么了,這個文本不可能這么和諧,起碼是瘋狂中的瘋狂,為什么還沒發生什么? 畫家壓住心中的不解,踩著腳下的黃土,翻過森林,尋找到了一望無際的平原。 他頓了頓,發自內心道:如果不是在閱讀,我可能想畫下來。 說著,他視線轉動,在地平線的位置發現了異常。 那是什么。 他走近一看,瞳孔逐漸收緊,面色發白。 那是一只,倒在平原上的,巨大的蝶。 它擁有湖泊的體積,蝶翅巨大,平平地倒在地上,光看形,可能只能感覺到體積。 但仔細一看啊,它的蝶翅上全是眼睛,密密麻麻,身體更是無法明狀,全是游動的蟲斑紋路,rou眼根本看不到底,瘋狂的表皮里面還有瘋狂! 這是蝴蝶?! 僅這一眼的瘋狂而已,就將近一半的人被打碎了。 然而接下來,更瘋狂的事情發生了。 巨蝶的眼睛緩緩朝他們轉來,鎖定了他們每個人的瞳孔。 那是一種洞察! 他們震住了,無法言說的恐懼直接涌來。 一瞬,他們仿佛夢中驚醒,竟從自己的床或是其他地方醒來了。 夢?! 怎么可能,上一秒自己還在閱讀啊,而且這里是自己家,連酒館都不是。 畫家渾身濕透,幾乎是幾秒,本能地肯定道:這是夢!! 話音未落,轉眼山崩地裂,日常崩解,視界瘋狂轉變,揭露了更深的視界! 第92章 再次睜眼,還是一樣的畫面,田野依舊生機勃勃,天空藍得透水,河水平靜流淌。 畫家順著原路,一步一步地走近倒在平原上的巨大蝴蝶。他的面色隨著步伐,變得更為蒼白,瞳孔劇烈顫抖,最后,身體超過他的意識,遏止了他的腳步。 之前只是倒在地面的巨蝶。 腐爛了。 發出無法忍受的惡臭。 它的肢體枯死,外皮繃裂,冒出腸臟狀的內物,它們還滲著水,胡亂雜卷,萬千多腐爛的花于其中盛開,微風一吹,它們就發出逼人瘋狂的密切私語聲。 畫家愣住了,自己居然目睹了一只蝴蝶的死亡。 蝶翅上重重疊疊的眼,失去生機,瞳孔渙散,分別定格在不同的方向,好像臨死前,各自注視著不同的事物。 統一而分離,就好像rou身之內,囊括了萬千種絕對相異的自我。 僅此一眼,畫家目睹這扭曲的死相,體內好像也跟著生出了無數的自我,手上、腳上、脖頸上,身體上的任何地方,甚至是內部的臟器上,都長出了跟他一模一樣的臉! 而且,那些臉上都長著一雙靈活的眼睛,它們剛長出來,就疑惑地左顧右盼,好像跟自己一樣,完全不理解這個情況。目睹如此詭異光景,畫家不禁驚叫了一聲,而它們竟好像聽到了統一信號,以它們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瞬間看向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