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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聽著音樂聲,他或許又有所感觸,轉頭看向右方,又與猶格先生聊了起來,說到薩林區的創建發展演化沒落還有現狀。 交流中,邢遠再次感受到羅爾城的積重難返。 表面的光鮮亮麗全是虛偽的外皮,內里已經幾乎全部腐朽,如同掏空內臟血脈筋骨的人體,只剩下了外面的皮,而且還是畫皮。 這個皮,那些人自稱是神畫的,因此無法反抗,只能跪服,苦求夙夜的安寧,但真是神畫的嗎。 自己只是普通的醫館藥師,再此之上,還是外來人,理論上真的沒有任何道理插手異界的事情,尤其這里面還牽扯著很多暫時還無法理解的東西。 但若為眾人所望。 真是困難 說著,邢遠不小心說漏了幾個詞。 周圍的人幾乎同時看向了他,帶著友善的視線。 什么困難? 納格從背后冒出頭來,與此同時,耶布也伸出腦袋,抓著沙發的后背,問道:遇到什么困難了嗎。 克蘇魯背靠黑簾柱子,饒有趣味道:我喜歡困難。 相對地,哈斯塔瞥了祂一眼,針鋒相對道:你解決不了的困難,我能解決。 幾秒而已,針對邢遠不小心說漏的話,好幾個鄰居朋友表示了關心。 邢遠聽都聽不過來,在另外的意義上感到了困難。 我、這個 他卡住了,有點慌張,與此同時,也許是緊張所致,視界隱隱模糊,隱形眼鏡傳來明顯的不適感。 他低下頭,思考著要不要先把鏡片取下來,之后拜托鄰居朋友送自己回家,畢竟這樣下去,恐怕會危及rou眼。 就在這時,熟悉的聲音出現了。 你們好像聊得很愉快。 第76章 邢遠抬頭一看,就見房東先生朝自己走來,腳步輕快,但心情卻不怎么愉快。 眾人的視線都集中于祂,表情各異,避而遠之者居多,好像以前全被坑過,所以不想跟祂扯上關系。 真是見外,宴會怎么能沒有我呢。 房東掛上標志性笑容,著重地看了幾個人。 氣氛瞬間變了,從剛剛的熱鬧討論變成了各自的低聲討論。 祂的存在rou眼可見地不被待見,但多的是忌憚,因為祂可是三柱神之一,位格超然。 邢遠看出了場面的微妙,放下自己的眼鏡問題,主動緩解氣氛,說道:午安,房東先生,我們在閑聊一些話題。 房東笑了笑,停在離沙發只有一步的位置,然后轉身,極其自然地坐在了邢遠右手位置。 猶格索托斯掃了祂一眼,眼神冷漠。 宴會就是要暢所欲言,自由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房東點出了重點。 那倒是納格和耶布異口同聲。 這話得到了眾多鄰居的認可,氣氛得以緩和,重新回到了剛剛的那種討論氛圍。 邢遠還擔心會怎么樣,結果事情比他想得和平多了,只是他們開始討論的話題他逐漸聽不懂。 他們不知不覺間用起了高級的羅爾塞語,不只是詞語,連語法都升級了,好像談論著更高規模的話題,比如星辰、宇宙。 邢遠本來還想聽,結果聽到一半都困了,一知半解,只是勉強聽懂了幾個詞匯。 中途,房東刻意給他拋了好幾個問題。 比如怎么看待羅爾城文化、怎么看待知識至上的心理。 作為穿越者,邢遠經常面臨這幾個問題,所以他也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知識很重要,力量很重要,但根本還是在人,人的意志,由我來學習知識,由我來掌握力量。 房東就像誘導詢問一樣,順著話題,繼續問道:如果說不同的知識形成不同的文明,是否由知識高低決定文明高低,最終決定人的高低。 這屬實不是宴會該談的話題,但大家居然都饒有趣味地討論著,好像他們的一舉一動能影響文明的進程,根本不是在討論一個超乎現實的話題,而是在決議即將要做的事情。 不是。邢遠搖了搖頭。 祂們頓時安靜下來,視線又集中在邢遠身上。 這只是我的看法,邢遠視線落在地面,低聲陳述道:文化是變化的,沒有不變的事物,何況文化,不是文化決定人,而是人決定文化,文化變強或變弱,也在于人,在于人能否將它變得更強大,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羅爾城最吊詭的地方就在于,他們知識先行,大量知識來源于神,來源于他們無法把握的未知存在,因此他們過于重視知識,而忽視了人。 神可以賦予知識,人也可以發掘知識,人活在知識之中,人本身就是知識。 可是羅爾城的知識扭曲了他們的認知,進而扭曲了他們的文化,導致他們本末倒置,重知識而輕人本。 就像人有不同的性格,文化也有不同的類型,人可以憑著自己的個性選擇自己喜歡的文化,選擇自己想學習的知識,但關鍵也要有的選擇,沒有選擇才是最可怕的。邢遠眼神溫和,緩慢地說著自己的粗淺想法,邊說話邊思考,因此時而卡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