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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遠剛看見的時候,還以為自己來到了千與千尋的世界,現在一看,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為保護市民,這里最低也要【無知者】才能進去,理論上我是不可以進去的,但我有西蒙醫生的自由通行證。 想著,邢遠走到界線處,忽然停下了腳步,抬眸觀察前方。 陽光中的塵埃在震顫,地板也顫顫有聲,好像發生了輕微的地震。 很多人在同時演奏樂器,但不統一,各表演各的,十分雜亂,分散在街道各地各層,配合原本就聒噪的人聲,簡直就像聽感上的地獄,混亂無序,令人頭皮發麻,難以忍受。 邢遠還沒進去就不禁皺眉,不是因為太吵,而是因為這些樂聲他不太喜歡。 聽起來太苦、太酸,就如同將幾十盤菜倒進缸里攪拌,再過了幾天的發酵所散發出來的味道。 對邢遠來說,音樂是能嘗出味道的,現在這份味道,他并不喜歡。 太壓抑了,充滿了自我閹割,基本上全是按班就位的表演,偶爾有脫離樂譜的,卻是因為能力不足,無法完全對應樂譜,怎么聽都找不到自我。 這便是羅爾城音樂最自由的街道了嗎?邢遠有點不解,但他回頭一想,很快認為多半是同行襯托,因為摩爾街道之外的音樂更糟糕,這里已經是相對好的了。 思考到此為止吧,邢遠走進摩爾街道,順手收了一張摩爾地圖。 地圖上全是地點和密密麻麻的羅爾賽語文字,由于字體過于自由,邢遠大半店鋪的名字都沒看懂,只能靠小圖標辨認可能是什么店。 他停在路邊,通過自己的記憶仔細對比,眼神認真。 木質的吹奏樂器,地球上很多國家都有,異界這么大沒理由沒有,自己之前還在大陸百科上看見了類似的樂器。 是這個嗎?邢遠翻到了地圖上最邊角的一家店,名林中屋,越看它越像是自己找的店。 他沒有猶豫,一旦確定就找起了方向。 今天行人很多,大家行色匆匆。邢遠與好幾個人插肩而過,感到詫異。 貴族們一向姿態閑逸,好像天塌下來也會有別人幫他們頂著,今天是怎么了,居然這么緊張嗎。 邢遠若有所思,轉頭繼續找著店鋪。再經過幾個拐角,走錯好幾次后,他終于找對了位置。 林中屋如名所示,外觀森林感十足,整個建筑都是木質的,氣息古樸,非常罕見。它關著門,門前的牌上寫著正在營業,室內的模樣不得而知。 你好。 邢遠輕輕地推開門,禮貌地站在門口。 他聞到了相當舒服的木材味,仔細一看果然發現了很多木材。 不像樂器店,更像木匠店吧。忽地,木柜后方響起了人聲。 一只手從后方緩緩抬起,搭在柜子邊緣,然后伸出了一顆頭。 凌亂的棕色長發,蒼白的皮膚,一只幽暗的碧眸,配合他刀刻般的五官,昏暗的光線下,活像個驚悚片場出來的幽鬼。 邢遠定睛看著他,表情淡然,回道:確實有點像,你一定很喜歡森林吧。 木匠的表情僵硬了幾秒,突然捂著眼罩大笑,道:這你都能看出來,沒錯,本人最愛森林!愛好就是制造木質樂器! 邢遠眼睛亮了,不禁問:我能拜托你制造一樣樂器嗎? 看你的需要和我的能力。木匠站了起來,顯露出他高于一般人的身軀。他長手長腳,體形勁瘦,穿著休閑,一看就是專業人物。 是什么樣的樂器呢? 大陸上從未有過是我夢中的樂器。邢遠不得不說了個謊。 傳播不良知識會被秩序局盯上,但樂器應該沒關系,他想象不到一個樂器能引發什么壞影響。 夢中的?木匠呆了半秒,隨即笑得更大聲了,好啊,不錯,有意思!細說! 邢遠遂走進木匠屋,跟對方詳細介紹了笛子。 聽完之后,木匠驚奇道:所以它是靠植物的膜震動發聲的?表演方式還這么復雜?雖然我覺得每個樂器的創造都是奇跡,但聽你描述,這樂器更是奇跡中的奇跡啊!叫笛子?這個發音怎么有點恐怖 說到這,木匠兩眼頓黑,差點暈了過去,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 邢遠微笑道,我覺得挺好,我很喜歡。 種花民樂種類很多,凡樂器他都喜歡,笛子跟他比較有緣,屬家學之一,從小耳濡目染,也愛吹奏,又有感情。另外,他當吹笛是練氣的一環,感受自身的氣息,更能讓他感覺到自身的存在。 人每天都在呼氣吸氣,過于日常,因此難以注意,然而古人注意到了它。圍繞著氣,他們開拓了太多文化寶藏,每個分支都非常精彩。比如說,呼吸也是陰陽,人無時無刻不在陰陽轉換。 因此,制作笛子不單是思考之余的心血來潮,還有他的懷舊情節。 人在異界,能多點熟悉的事物多好,笛子不練,氣息不練,功力只會衰退,而且他也想聽點家鄉的樂聲,羅爾城當下的音樂實在不符合他的口味。 除此之外,他倒是沒有別的意思。 很好啊!木匠連連點頭,道:我還挺感興趣的,制造前所未有的夢幻樂器啊,想想都興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