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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過的情緒來的這么快,這么突然,瞬間涌上了他的心頭。 就在這時,一張臟兮兮的紙巾遞到他眼前。 別哭。老者對他說,都在這里了,就沒什么過不去的坎。說著,他緩緩坐下,拿起一旁的機油,直接往手臂上澆了幾圈。 見著黑色的油狀液體覆蓋了機械臂,老者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點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間,就見南安注視著他。 怎么了?老者問。 沒什么。南安輕聲說,總覺得您和這里的其他人不一樣。 具體哪里不一樣,南安也說不清。 但好像從見到的第一眼,他就覺得有什么熟悉的地方,包括語氣,好像也在哪里聽到過。 不過南安想不起來了,或者說,他更樂意把這個歸為一種莫名的眼緣,因為平時根本不會接觸到上水龍塘的任何人。 南安打消了那個念頭。 他又咬了一口干面包,難過的情緒稍微收起,半晌,開口說:我有點好奇。 什么? 上水龍塘這里,是不是有很多藏著的南安思考了一下,發現沒法用詞語準確形容,而短暫的怔愣間,這個老者卻知道他想說什么。 的確是這樣。老者說,警務處查不到這里。 這里住著近十萬的人口,幾乎集滿了整個城市的犯罪和貧窮,要是全查了,估計警務花十幾年都查不清楚。他的語氣像是帶了自暴自棄的幽默,給南安遞了一杯茶,人呢這里是住不下了,但還是會有外邊的人進來,寧可每天待在樓梯里,吃昆蟲蟻類也好,喝雨水也罷,反正餓死也不出去。 南安:為什么? 誰知道呢。老者笑了笑,蒼白發絲下他的眼睛瞇起,但是有一點我清楚,你不應該來這里。 南安聽聞垂下眼。 那您為什么會在這里?他道,您看起來年齡已經很大了,這里又這么危險 話音落下,南安就無意對上他的眸子。 就見滿是皺褶的眼皮下,那雙眼睛卻帶了一點不同的神情他只在研究所見過這類情緒,通常只有上了年紀的科學家才有的眼神。 但只是一瞬,老者的眼神就黯淡下去。 他緩緩拉開衣袖,拿著紙巾擦拭起手肘的部分。 而南安就抱著布包看他。 隔了半晌,一個細微的痕跡顯出來,出現在他的眼前。 南安完全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串銀鈴的標記,和玫瑰截然不同的花紋,就這樣突兀出現在眼前。 我是銀鈴派的支持者。老者的聲音緩緩在他耳邊響起,語氣帶上一絲危險:十年前那場分裂后我就逃到了這里。 作者有話說: 第91章 多米諾骨牌。 在藍紫的燈光下, 老者的機械臂泛出幽冷的光澤。 于是南安又一次看清了那個圖案花冠層層堆疊,和綻開的玫瑰不同,它們往上伸張, 像是帶著一種野心,或者說, 一種侵略的姿態。 十年前,我曾經在基地, 為的只是想要證明機器人和人類的地位是平等的。老者說道,因此, 我加入了銀鈴派。 南安稍睜大了雙眼:那您也是基地的科學家? 老者搖頭:算不上是,頂多只是一個普通的研究學者。 他說著,停頓幾秒道;不過我兄長是。 兄長? 當時我背著他加入了銀鈴,而他作為科學家,不久后直接加入了玫瑰派。老者撫摸著身上的機械手臂, 指尖沾滿了黑色的機油。 而語氣卻意外的平靜,等那場入侵的事件發生后, 玫瑰和銀鈴決裂,我和兄長也徹底分道揚鑣。 南安順他的視線,重新落在那一處銀鈴的標記上:那他現在還是科學家嗎? 是。老者笑了笑,伸手把機油的蓋子合上,他依舊那么高高在上,和其他的學者一樣,堅持玫瑰法則,而我作為反對者, 根本就是背道而馳。 南安的眼睫微微顫動, 在這一刻, 眼前的老者似乎和研究所的某位科學家重合,他們擁有著相同的眼睛和瞳色,似乎連著語調都是相似的,仿佛只是對視,就能輕易想起之前在研究所的一切。 但南安不敢確定,于是又問:那您為什么不去銀鈴? 在他的認識里,銀鈴也有著和玫瑰一樣的城市,分裂前的人類社會就是一個完全的整體。 在當時,的確有銀鈴派的學生和科學家邀請我,但我不甘心。老者緩緩道,等決定去銀鈴的時候,玫瑰區域大面積封鎖,那些銀鈴科學家,甚至只是單純發表過支持銀鈴派言論的,沒一個能逃出去,全部被關在了二城的監/禁所。 當時的銀鈴派是多么的輝煌,我們開創了機械人,半機械人,這些研究連玫瑰派都忌憚三分,而如今卻要讓我回到監/禁所,看著別人的眼色,從根本上來說就是一個笑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