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家的丫頭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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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是連這點事都想不通想不明白,趁早也別入仕,也別從軍,免得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死不瞑目!” 徐mama聽見老夫人的聲音側開身,露出褚翌脹得通紅的臉。 看見母親,他的臉頰動了動,大大的眼眸似在問:“為什么要這樣?” “為什么?你父親就是這么個脾氣,暴躁,蠻不講理……” 褚翌搖著頭,這不是他印象中的父親,他當時被母親的人手押在墻外,親耳聽到父親的話,只覺得心如刀割,他不是父親最疼愛的小兒子么,怎么父親連這點信任都不給他? 他甚至不怕人前辯駁,可竟然連一個辯駁的機會都不給他,就定了他的罪。 “為什么?”他的心里,眼里,只想著要問個為什么。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哪里有那么多的為什么呢?就算他是你爹,你也沒辦法知道他的所有想法。你看看隨安丫頭,她辯駁的不好嗎?連我都要贊她一句,可她不照舊先挨了一頓打?尋常百姓,想要敲那登聞鼓,不管有沒有冤屈,不也要先受廷杖五十?他是你爹,他自己也說了,喝多了,被人一激,以為你騙了他,就抓了你的丫頭來問。你還想怎么著?叫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你作揖賠禮?你記好了,這話我只跟你說一遍,昔年太祖分封諸位王,后來卻有三王謀反,當時天下大定,他們只分的一域,有什么能力跟朝廷作對?堂堂的皇族貴胄,不照舊被人扣上謀逆的帽子,受他們連累者數以萬計,難不成那些人也跟著謀反了?你若是想的通了,便點點頭,我自然放了你,咱們一家人難得團聚,好好過一個年。若是想不通,你就留在這屋里,直到你想明白為止?!闭f完就目視一側,眼角有淚閃過,卻被她硬憋了回去。 褚翌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直到此刻,他才驚覺,原來父親的寵愛,母親的溺愛,都是那么的不可靠。 他嗚嗚的掙扎,繩子更是往皮rou中勒緊,血水慢慢的浸透了衣衫。 徐mama站在門口焦急得看著褚翌跟老夫人,欲言又止。 老夫人平定了下心緒,而后轉身硬聲道:“我最后再問你一遍,是跟我出去好好吃年夜飯,還是在屋里待著?” 褚翌閉了閉眼,臉上的淚痕宛然,而后點了點頭。 徐mama不等老夫人叫就沖上前給他解開繩索。 徐mama拿走了他口中布巾,褚翌就開口,嗓子卻有些啞了:“我想去看看隨安?!?/br> 徐mama便道:“九老爺別擔心,老夫人已經命人給她請了大夫,也讓方婆子去照料她了。若您還不放心,奴婢一會兒就去看著?!?/br> 老夫人也說:“等吃過了年夜飯,我跟你一起去?!?/br> 褚翌方才不語,任憑她們兩人幫著換了里衣,上了藥粉,換上過年的新衣。等三個人走到吃年夜飯的正廳時,其余人等都已經到了。 幾個兒媳婦就上前扶了老夫人,六老爺八老爺都看著七老爺褚鈺,褚鈺笑著起身拉了褚翌過來:“快給父親見禮?!?/br> “父親?!瘪乙钚卸Y。 褚鈺見他臉上雖然沒有笑容,卻也還算平靜,松了口氣去看褚太爺。 褚太爺聲音和藹:“都到齊了吧?咱們先去祠堂祭祖?!?/br> 大老爺忙道:“都到齊了?!?/br> 一家人就去了祠堂祭祖,太爺主祭,大老爺陪祭,大爺獻爵,其余人等依次焚帛,捧香,展拜毯,守焚池等等。褚鈺緊緊的挨著褚翌,唯恐他在祠堂做出什么事情來。誰知褚翌竟然完全的隨著做了下來,雖然看不出多么恭敬,卻也平平靜靜的。 女眷這邊則由老夫人領著在祖宗遺像跟前供奉祭品,一切都悄無聲息的進行著。 祭完祖,再回到正廳,徐mama已經指揮著人把酒席布置好了,一家人分主次坐了,老夫人抽空往男客那邊的席上看了一眼,見太爺身邊陪著的是大老爺跟大爺,褚翌身邊則坐著褚鈺跟八老爺,這才微微放了心。 一頓飯總算是熱熱鬧鬧的吃完,老夫人便打發德榮郡主回去:“你父親那邊替我們問個好兒?!?/br> 德榮郡主看了一眼褚鈺,有些猶豫的低聲道:“母親,讓相公陪著您多坐會兒吧?!?/br> 老夫人搖頭,叫了褚鈺跟褚翌過來,吩咐了褚鈺:“別耽誤了,大過年的,路上也小心些?!庇指乙钫f:“你去送送你七哥七嫂?!?/br> 第二十八章 探望 隨安沒想到挨了頓打后竟能睡得沉了,乃至于她一醒過來第一眼看到褚翌腦子發抽竟然說了一句:“九爺您也被太爺打死了?” 褚翌陰沉著一張臉,道:“醒了就喝藥,別大過年的再發燒燒傻了?!?/br> 隨安一動才覺出屁股上火辣辣的疼,頓時想到某年春晚看過的那些農民模特,“火辣辣的心,火辣辣的情,火辣辣的小辣椒它透著心里紅,火辣辣的眼睛會說話,火辣辣的小樣招人疼……” 可惜她沒個撒嬌的人,便只好忍著痛直起身子,褚翌見狀扶了她一把,又幫她端了藥。 黑乎乎的一碗散發著中藥味的湯汁,隨安扶著碗邊一口氣喝的只剩下一個底。 “喝干凈?!瘪乙畹?。 隨安再瞅一眼,底下那些藥渣就像泥巴一樣,她喝下去沒準兒能吐了,剛要堅定的拒絕,想起褚翌隨父,性情不定,難保不會再給她一頓打,反正她已經決定要逃跑,這會兒當然是順從些少吃些苦頭最好,便道:“那您幫我添點兒水吧?!?/br> 褚翌沒作聲,聽話的拿起旁邊的茶壺倒了半碗水。 隨安晃了晃碗底,閉上眼全喝了進去。喝完她感覺有點支撐不住,重新趴到褥子上。 屋里的蠟燭燒到最后干脆滅了,外頭的鞭炮聲,爆竹聲,還有煙花升空,把天空弄得很亮,隨安適應了一會兒就能視物。 她知道自己這會兒跑也跑不了,還不如好好養著,便閉上眼,一動也不動。 屋里只能聽見褚翌的呼吸聲。 奇怪的是漫天煙花聲竟然也沒能將他的呼吸掩蓋過去。 睡不著又不能翻身,她側了側頭,再睜眼發現褚翌放在自己枕頭邊的手竟然在顫抖。 她盯了老一會兒才發現褚翌是真的在抖。 隨安這才確認他確實是氣急了,也氣狠了。她來褚府的時候褚太爺就在外頭帶兵,昨兒算是頭一回見,本來覺得他還不錯,當然,也是她大意了,慈不帶兵義不養財,她不能僅憑一面之緣就認定褚太爺是個好人好父親。 要知道那些推翻前朝政權,改朝換代的可幾乎都是武官。 就她所知的,趙匡胤,朱元璋,努爾哈赤,哪一個不是戰功卓絕?這些人是好人嗎?史書上寫著,他們是軍事家,政治家,卻從無一個人說他們是好人。 是她太過想當然了。 當然,估計褚翌也跟她差不多,算起來,他跟褚太爺也有五六年沒見了吧。 想到這里,她伸手蓋在了褚翌的手上。 觸手冰涼,像握住一塊冰塊一樣。 褚翌撩開眼皮看了她一眼。 隨安不知道說什么。褚翌是主子,是上司,她一個下級奴婢,頂多能勸幾句,這安慰的事兒,她做不來。 這樣一想,她覺得褚翌快點成親也有好處,到時候就有了人說話了,免得受了氣窩在她這里。這算什么事兒呢? 她不能安慰他,再說她也比他倒霉多了,起碼他沒挨揍。 隨安說服了自己,就略抬了抬身子,仰起頭喊了:“爺!” 褚翌垂下眼看著她。 隨安呵呵笑了一聲,見他臉上仍舊化不開的寒冰,只好再接再厲:“爺,這大過年的,奴婢飯還沒吃呢,您去給我要兩只雞,要是有燉雞,就要一大鍋燉雞,沒有燉雞,兩只燒雞也行,奴婢我吃一只,……剩下一只明天早上吃!” 褚翌胸口起伏了一下,從她的手下把自己的手抽出來,站起來就往外走。 走到外頭才發現自己忘了戴斗篷,扭頭一看,隨安正扒拉了他的斗篷蓋在自己身上。 褚翌看著她左支右拙的兩只爪子還有被子底下扭來扭去的身子,這回是真有點無語。 他來之前明明想過的,她被打得氣若游絲一見他就痛哭流涕,他呢,一腔憤懣思忖著如何復仇,兩個悲情苦逼的人在一起,最后抱頭痛哭才是符合邏輯吧? 可現在呢,她支使他去拿雞,還貪心的要兩只,今兒一只,明兒一只,見他落下斗篷,也不喊他穿上,反而自己劃拉到自己身上…… 在母親屋里絲毫沒有減少的憤懣卻在此時奇跡般的消減了許多。 褚翌的斗篷是貂毛的,又輕又暖,隨安舒服的幾乎想嘆氣,扭頭朝外一看,沒見褚翌的身影,還以為他走了,剛趴好,就聽見推門聲。 褚翌抱了一床被子進來。 隨安張著嘴,好半天才找回聲音:“您要在這里過夜???”是看她挨揍心里愧疚準備打地鋪照顧他嗎?完全不必,把賣身契還給她就好了。 褚翌往前走了幾步,單手把她背上的斗篷拿開,然后抖了被子往她身上蓋去。 “輕點,輕點,真的好痛!”她哀哀的叫。 褚翌手下不見溫柔,粗魯的把被子蓋到她身上,眼瞅著她就像被壓在五指山下的猴子一樣,雖然足夠倒霉,但真沒看出哪兒可憐來。 蠢貨。 她要是不這樣說,沒準兒他會更相信她痛。 隨安擠出一個“心碎”的笑:“九老爺,外頭天冷,您出去的時候記得穿上斗篷?!?/br> 褚翌沒搭理她,濃長的睫毛垂下來,抓著斗篷走了。 隨安心里想著即將到來的雞湯或者燒雞,越想越餓,感覺過了好久也沒見褚翌回來。 禁不住喃喃自語道:“怎么飯還沒來?沒有燒雞來兩根雞腿也行啊……” 接著又道:“兩根雞腿可能不夠,至少要五根,不,十根,留五根明天再吃!” 剛說完就聽外頭噗嗤一笑。 門外老夫人扶著徐mama的手說:“原以為她挨了打受了冤屈這會兒得哀哀的哭呢,沒想到卻在這里惦記雞腿?!?/br> 徐mama忙吩咐身后的丫頭:“去大廚房,撿著密云火腿還有那大大的燒雞腿,多拿些來?!?/br> 老夫人點點頭,推門進了屋子。 上級探望受傷的下級,隨安當然要做好準備:“請老夫人安,給老夫人拜年!” 徐mama吹著了火折子,卻沒發現蠟燭,紫玉機靈,忙從書房取了一盞燈過來。 老夫人這才坐在徐mama搬過來的圓凳上:“屋里沒點燈,以為你睡著了,想著瞧一眼就走的,好孩子,你今兒受委屈了?!?/br> 隨安暗暗慶幸剛才沒有埋怨褚翌,更沒說什么“反動”言論,否則今兒這頓打白挨了不說,說不定還會被人悄悄的處理了。 “老夫人,奴婢當年賣身為奴,跑了好幾家都無人肯收,是九老爺留下了奴婢,奴婢這才有了銀錢給父親治病。九老爺是奴婢的主子,奴婢這三年一刻也未曾忘記過。奴婢還是那句話,君憂臣勞,君辱臣死,奴婢不能眼看著外人敗壞了九老爺的名聲,奴婢更不能自己給九老爺抹黑?!?/br> 好聽的話誰不會說,她既然已經存了離了這府的念頭,此刻就不能跟老夫人犟嘴抬杠,更不能喊冤哭訴。 褚家這樣,雖待不出個好待來,可換了別家,不一定就能跟上褚家。說來說去,還是人權跟自由最好。 “我沒有看錯你,你是個隨和通透的?!崩戏蛉四樕下冻鲂牢康男Γ骸熬爬蠣斈抢?,你平日也要多開解著些。好孩子,委屈你些日子,等你九老爺成了親,我自然要好好抬舉你的……,將來有了一男半女,消了奴籍,就是正經的姨太太?!?/br> 在徐mama看來,這幾乎是一種承諾了。 隨安垂下頭,沒有做聲。 徐mama就笑道:“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再說有您抬舉著,隨安怎么會委屈?!” 這就要她表態,這個好說。 “老夫人,奴婢沒覺得委屈,不委屈,您放心?!彼B忙抬起頭大聲表白。 老夫人跟徐mama就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