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天17烏有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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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當時阿為并沒有刻意去藏,她就站在那棵樹的下面,但陳權沒有注意到她,因為他很緊張。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他盯了叁天的中年男人身上,他直覺他的公文包里有錢,這叁天都在凌晨以后回家,喝得爛醉,很好下手。 事實上陳權的直覺并沒有錯,如果他昨天或者前天動手,搶走那個男人手里的公文包,他可以拿到一沓一萬到叁萬不等的現金,是那男人剛從牌局里贏來的。 但今天很不湊巧,男人下了牌局以后在大排檔喝酒,遇到了熟人,他和熟人講話,因為醉酒拿錯了公文包,一伙熟人將要過來找他,叁個男人正在路上。 而陳權馬上就要沖出草叢,強行搶包不成立刻拿出匕首,他會在爭執里殺死這個男人,并在其他人的恐慌里落荒而逃。 畢竟他才十叁歲,常年營養不良,又瘦又小,偏偏有一股子巨力。他生來就是為了殺人的。因為他從極惡道里出來,手上染血,命里有債。 阿為在他動身的瞬間也動了,他沖得快,但她比他更快,兩個人撞在一起,陳權手上的刀掉到地上,一聲金屬脆響。 他做賊心虛,立刻去看阿為,只見阿為少女模樣,年齡看上去不大,裹著一層蓬松的羽絨服,溫暖又無害。所以他不以為意,緊接著就去看那個中年男人,男人不知道自己逃過一劫,依然晃晃悠悠往小區門口走,再走兩步他就要到門衛處了,有保安在,陳權不敢動手。 陳權當即下定決心。他重新握住了地上的刀。而阿為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力氣比尋常的成年男人還要大上一些,從小到大,他仰仗這股蠻力慣了,以至于父母和爺爺過世,他憑這蠻力搶大人的錢,沒有一個拽不過來的包。但他沒想有到,阿為只是輕輕松松握住他的手,他卻怎么也掙扎不開。眼見男人即將走到小區門口,后頭跟著的熟人趕上,四個男人在他們身邊講話。 陳權的后背全是冷汗。 他又驚,又后怕,又覺得疲憊和饑餓,身上帶著病氣,憑求生的本能在做事,他知道自己失手,沒有錢買東西,他得再去小區跟野貓搶吃的。惡狠狠地瞪著阿為。 阿為從懷里摸出了一個被捂得溫熱的桃子。 陳權看了看她,她的眼睛一望到底,有他看不明白的很多情緒,但沒有惡意,他也是太餓,無暇顧及什么別的,搶過桃子就開始吃,吃到口里一股甜膩的汁水,滿手的泥都舔了干凈。 即便還是很餓,但現在陳權補充了一點點能量,又變得有力氣一點了,他從阿為手里掙扎出來,捏著刀柄,滿臉防備地看著她。 “……你是誰?” “我是阿為?!?/br> “阿為?”陳權皺起眉頭。 阿為蹲了下來,仰視著陳權的時候,她看起來更加無害了,她說,“還有吃的,你要跟我走嗎?” 陳權握著刀柄加大了力道。他俯視著她,在她溫柔無害的面孔里察覺出一絲異樣的感覺來:她為什么力氣比他還大?他又不認識她,她想帶他去哪里呢? 但看著這張年輕的漂亮的臉,陳權的本能,一種救過他命的直覺,讓他告訴自己,阿為沒有惡意。他甚至覺得她有些眼熟。 阿為朝他伸出手來。陳權換手握住刀,左手牽上阿為的手。莫名的,他突然就覺得有些安心。 他跟著她站了起來。南方的冬天,風一吹冷得刺骨,他穿著薄薄的單衣,一邊抖一邊走,額頭發熱,臉上紅撲撲的。阿為把他抱了起來。 陳權被這個動作嚇到,他奮力掙扎,幾下拔了刀貼在阿為臉上,但這個女人毫無懼色,即便真的見了血,她依然一臉淡然,把他摟到她的羽絨服里面。陳權怔怔地收起刀來。 他覺得她沒有惡意,這是一個原因,更要緊的,他覺得她的懷里好溫暖,他實在是太冷了,才進來一瞬,就感覺無法離開,他需要這樣的溫暖,所以陳權抱住了阿為的脖子。 他們共穿一件羽絨服,陳權把臉貼到她被劃破的皮膚上,貼到一臉的濕。 他想說聲對不起,或者你疼不疼,但他什么都沒有說,依然握著刀柄,握得很緊。他說,“你要帶我去哪里?”聲音惡狠狠的。 阿為說:“吃飯?!标悪鄾]有講話了。 他抿著薄薄的嘴唇,皺眉觀察眼前的環境,她帶他往前走,穿過小區的邊上的長街走到大路上,很快走到商圈里面,沿街開了一家沙縣小吃,香味傳了出來,陳權的肚子在叫。 他有一點點不好意思,但只有一點而已,更多的是難以置信,她把他放下,打開羽絨服讓他坐在空調底下,跟店員點菜。他聽她點了拌面、蒸餃、云吞、豆漿,下意識做出吞咽的動作,緊緊盯著她的背影。 那個背影站在窗口前面,店員說了聲“十七塊六”,她從口袋里掏,掏出了一迭不少的綠色紙幣,她一塊錢一塊錢地數,最后差了幾張,把錢拍在柜臺,跟店員說了句什么,店員應了,轉頭去弄蒸籠,盛了一盤餃子出來。 阿為把餃子端到陳權面前,她說,“你先吃,我出去一下?!?/br> 陳權張開手,他想拉住她,他不想讓她走,但他沒有拉她。他抱著那盤餃子,也沒低頭,緊緊盯著她看,就這么用手抓著吃。 阿為揉了揉他腦袋,很輕地笑了一下,陳權皺眉,移開,看到她轉過身,出了餐廳,她站到餐廳外面。 她取下背在背后的尤克里里,蹲在街邊彈琴,面前放了從沙縣小吃拿出來的紙碗。她其實沒出太遠,陳權坐在店里,透過透明的玻璃看到她的身影,她一邊彈一邊唱,有風吹了過來,紙碗輕輕起飛,她早就知道似的,用腳踩住了。 漸漸有人圍了過來。陳權的視線被人群遮擋,他看不到她,眉頭皺得很厲害,他有想要出去找她,念頭一閃而過,還沒來得及細想,蒸包上來,陳權坐下來繼續吃。 他喝了口豆漿,把吃到口里的面團生生咽下,肚子稍微飽了一點,開始細細地嚼,吃出了一點rou味。他又吃了兩個,把剩下的包子裝到褲子口袋里,起身要往外面走,他不知道自己是想去找阿為,還是要離開這里回到暫居的天橋底下睡覺,他還在想,就看到阿為回來了,手里托著那個碗,已經裝有一小半的錢。 阿為看他走出來,問他“吃飽了嗎”,陳權的腳步停了一下。他坐回椅子。 阿為補了剩下的錢,又要了兩份蒸包打包,她坐到陳權對面。陳權低頭吃餛飩,吃完,連湯都喝到肚子里,慢慢抬起頭看她,“你不吃嗎?” 阿為說“我吃過了”。 打包的蒸包上來,阿為站起身又要抱他,他看到她臉上凝成血塊的血跡,抿了抿唇,任她抱在懷里。 他又一次進到她的羽絨服里面,聞到她身上一股很淡的水果味道,而他很久沒有洗澡,身上酸臭,還有rou包子的油味,陳權木著一張臉,不太自然地動了動,阿為托著他屁股移了一下,把唇掃過他額頭,問他“怎么了?”陳權沒有說話。 他沒有環她的脖子,靠著她的胸前,眼神往外看,默不作聲。阿為沒有繼續問,自顧自在說話,她說,“怕你沒吃飽又給你打包了兩籠,嗯,先帶你去醫院看一下,然后我們再看以后住在哪里……” 陳權想,原來她那兩籠包子是買給他的。她知道他病了,她想帶他去醫院。 陳權又想,她說她要和他住在一起。他轉過臉看她。 阿為明明注視前方,卻像看到了他的目光一樣,把下巴下移,貼到他的額頭,“嗯?” 她見他沒有講話,繼續自言自語:“你睡一會兒吧,很快就到了。嗯,還要給你買衣服,啊,這樣一想確實要找個工作了……” 陳權抿著嘴唇。他有太多問題想問了,一個一個在腦袋里滾過,他把衣服捏得快破了,漸漸松開手。 他一句也沒有問。 所以阿為又說,說他回學校上學,說他留了一級關系不大,說她學費要在哪里賺,還說他們可以住在學校旁邊。 陳權把頭貼在阿為胸前,慢慢垂下眼睛。 他大概是真的病了,從來沒有這么虛弱的一刻,可以安心地躺下。陳權聽到她說—— “陳權,我們回家?!?/br> 是真的嗎?她為什么會知道他的名字?陳權想。 睫毛輕顫,他一點一點地,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