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一年,五年,十年,我都陪你
“寶寶,你先下來,拉著我的手,慢慢下來?!?/br> 徐靜川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讓她下來。 她就坐在房頂最邊緣的位置,稍稍一滑,就可能直接摔下去。 “可是我在這里很舒服,每次我這么呆著的時候,都比在別處舒服?!?/br> “每次?寶寶今天先下來好不好,我帶了你最喜歡的糖炒栗子回來,我們吃完再上來?” “不要,我不吃飯,吃東西好煩,我好久都不吃了?!?/br> 她每說一個字徐靜川的心就涼一截,屋頂的涼風吹得他的手都麻了,他在衣服上蹭了蹭。 “寶寶,你看我,你看這是什么?!?/br> 謝含辭聽他的話回頭,剛轉過身就被夾著腰提起,整個人被抱進了屋子里。 她沒有動,也沒掙扎,但看著徐靜川的眼神里充滿的戒備和攻擊性。 徐靜川不顧她的眼神,將人一把扯進懷里。 他的心臟不正常的劇烈跳動,手臂收到最緊,好像稍稍松一點兒,懷里的人就會溜走。 “多長時間了?”過了很久,他才低聲問她。 “不知道,也不經常,但就總是會這么想?!痹谒麘牙锏闹x含辭好像也恢復了些理智,但她的眼神還是怔愣愣的。 “我們去醫院看看好不好?”他松開謝含辭,雙手捧住她的臉。 “我生病了嗎?” “沒,你只是心情不好,發泄出來就好了?!?/br> “可我不會發泄,我從幾年前就不會發xiele,李導說我心里有事,演不出完全放松的舒張樣子,但我覺得我已經很放松了。我是不是很不正常?!彼嶂^問徐靜川。 “沒,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毙祆o川的頭低了下來,是他太混蛋,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吃人的娛樂圈,他的小草莓這么敏感這么容易受到傷害,他都沒有察覺。 “你怎么了?”謝含辭問他。 “你現在朝我發泄一通吧,哭出來,喊出來,就什么都好了,都會過去的,那些謠言都會澄清的,沒事的?!?/br> “我為什么要對你發泄,而且我表達不出來,我,我現在拍哭戲都要用眼藥水了?!?/br> 這話說出來謝含辭自己都不好意思,她出道時以哭戲見長,現在竟然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你看我,把我當成那個罵你的人,你現在打我罵我都可以?!毙祆o川好像也是瘋了一樣,他拼命的想要有人把他打一頓,能讓他的愧疚少一些。 他抓著謝含辭的手往自己身上打,她自然弓起的手掌在他身上拍出了巨大的響聲。 這聲巨響把謝含辭從怔愣中喚醒,她搖著頭后退,想要掙脫他的禁錮。 她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看他的眼神帶著陌生。 于是徐靜川又拉起她的腿往自己身上踢,謝含辭拳打腳踢的掙扎,胳膊一用力,她的手扇到了他的臉上。 巨大的力量讓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謝含辭不敢相信的盯著自己的手掌,然后木木的轉過身去看徐靜川的臉。 他的臉上留下了個十分清晰的掌印,紅的嚇人。 謝含辭久違的感受到了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眼睛時而模糊時而清晰,他的身影在她眼前時大時小。 她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氣,撲上去摟住了他。 徐靜川穩穩的接住她的身體,沒有錯過她右眼眼角流下的一滴淚。 謝含辭趴在他肩頭抽泣,整個人都在抖。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彼蛔〉闹貜?。 “沒關系,沒關系,你現在覺不覺得痛快了一點兒?!?/br> 她沒有回答,但是徐靜川覺得自己肩膀上的小腦袋晃了晃,像是在點頭。 “寶寶,我們先離開這一陣吧,無論多久,一年,五年,十年,我都陪著你,直到你完全好起來,好嗎?” “好?!?/br> 謝含辭用力摟住了他的脖子。 徐靜川帶著謝含辭離開了京陽,臨走前,他去找了謝前夕。 他們聯合發布了一份聲明,解釋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并沒有如同網友們預測的炸號和發律師函,而是他們向觀眾道了歉。 聲明發出去后,徐靜川問謝前夕她這幾年的精神狀態。 “不是從和你分開開始,而是從很早,從我認識她開始,從她沒出道開始,從她很小的時候開始,你有沒有發現,她身上的傷疤從來都沒有斷過,而且會在她身上保留很久?!?/br> 謝前夕喝了口水,緩慢描繪出他眼里的謝含辭。 “她享受著一種折磨自己的狀態,痛苦就是她快感的來源,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她用牙咬著破皮的嘴角,用手按壓剛剛長出來的智齒,無論是意外還是故意留下的傷疤,她總會偷偷用手,用刀一次次加深它們的印記,越是血rou模糊,越是讓她快樂?!?/br> “娛樂圈不正常的生態只是加重了她這種心理,而要根治,還要去她小的時候,成長的地方?!?/br> 發聲明的當晚,他們就離開了京陽。 徐靜川把目的地選擇在了瑯城。 他們曾經在這里共同生活過幾天,這里是謝含辭心里養老的家,還是她出生的地方,她的故土。 他們輕裝上路,連行李都只有小小的一包,還把貓貓狗狗送到了白姨那里。 “你不上班了嗎?” “我都因為私生活問題被警告了,正好自請反省,戴罪停職?!?/br> “那你的工作怎么辦?” “放心吧,那么多人頂著呢?!?/br> “好吧,不過我們真的不拿點兒衣服嗎?” “說好了換個地方重新開始,自然連衣服都要換新的?!?/br> “那我們就應該光裸著過去,因為我們現在穿的衣服也是之前的?!?/br> “收斂點兒吧小流氓?!毙祆o川鎖好門,摟著她上了車。 謝前夕開車送他們去機場,一路上謝含辭都趴在副駕駛的墊子后面問他為什么不和她一起去。 “老板,雖然我知道我對你很重要,但是這種時候我去就不合適了吧,你們好好過二人世界,等你好了之后回來我們再一起賺錢?!?/br> “你好俗,就知道賺錢?!彼徽f話了,坐回來靠進徐靜川懷里。 她的小手在他胸前沒規律的畫著圈,勾得他氣血翻涌。 “好好坐著?!彼站o摟著她的胳膊,低頭在她耳邊低聲威脅。 謝含辭絲毫不懼,她仰著頭笑著看著他,一副你拿我怎么樣的表情。 徐靜川假裝嘆了口氣,低頭就咬住了她的嘴唇。 謝前夕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后視鏡,被這一幕嗆到了。 他默默將后視鏡移開了。 等到了機場,謝前夕并沒有送他們進去,只是在門口和他們揮手。 謝含辭穿著白色的毛線外套,挎著個紅色的小包,她倒著往里走,一手拉著徐靜川,一手和謝前夕揮手再見。 “照顧好貓貓和狗狗!還有你自己!” 謝前夕鄭重的朝她點點頭。 到瑯城時已經是深夜,幾近零點。 京陽還是十幾度的天氣,可這里早就到了零下,大雪早就覆蓋了整個地面。 謝含辭被從昏暗的夢境中叫醒,她把頭從溫暖的毯子里拿出來,靠在了玻璃上。 機艙內溫度適宜,可瑯城冰冷的風還是傳到了她的臉上。 那是刻在她身體里,腦子里,每一寸細胞里的,來自家鄉的呼喚。 家鄉白雪皚皚的土地反射出耀眼的光,把黑夜照的通亮。 像是在招呼她回家,又好像在嘲笑她,看,兜兜轉轉幾十年,你還是回來了我的懷抱。 謝含辭對著久違的雪山露出了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