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我選暴君 第63節
周瑄一夜未睡,天蒙蒙亮時,騎馬離開。 謝瑛醒來,根本不知周瑄來過,他又明令禁止,不許透露出去,故而白露和寒露也沒特意提及。 只是求神拜佛到處祝禱,乞求謝瑛能逢兇化吉。 “多虧何大將軍,奴婢都慌了,腦子一團漿糊什么都干不成?!卑茁斗鏊饋?,墊上軟枕靠著。 謝瑛喝了口藥,覺得從頭到腳都是苦的。 “若不是他,我小命就沒了?!?/br> 冰天雪地,還能被條毒蛇咬傷,這樣好的運氣,可謂千載難逢。 泡了湯泉,謝瑛覺得渾身舒暢,她攏著外衣任由寒露擦拭頭發,心里卻在盤算怎么拿到陛下印鑒,她得準備幾份出城文書,手令。 而周瑄定然在周圍布置了許多眼線,明目張膽去找,定然會引起察覺。 她撫弄著發絲,思緒慢慢清晰。 窩在行宮,謝瑛看書,寒露和白露百無聊賴之際打起雙陸。 何瓊之獵來兩只野雞,晚上便支了火架炙烤,他在軍營待過,涂抹調料炙烤火候掌握的極好,香氣飄滿庭院。 謝瑛撕了一條,見何瓊之雙手倒騰不過,便遞到他嘴邊,感激道:“蛇傷的事還沒謝你,今兒借花獻佛,橫豎是你烤的?!?/br> 何瓊之就著她手吃下,皺眉:“有點淡?!?/br> 說罷又撒了點鹽,火苗在他臉上打出光影,黢黑的面龐比年少時多了幾分剛毅果敢。 再有十日便要過年,京里定然熱鬧非常。 以往只要入了臘月,坊間便縈繞在濃重的年味里,各種果子酥糖擺滿攤子,更有釀好的濁酒,應景的花燈糖人,時而請來游街的舞龍高蹺隊,鰲山燈海想來已經開始搭建,到了夜間,火樹銀花,整個京城像是仙境一般。 謝瑛托著腮,何瓊之看見她眸子里的火光,有點失神。 翌日,宮里來人,道西涼使臣再有兩日便要離京,陛下脫不開身,便讓何瓊之護送謝瑛回珠鏡殿。 分別時,何瓊之叫住謝瑛。 車帷外,他想要再確認一番,那夜承祿的話他仔細想過,不無道理。 “或許陛下不是你想的那般...” “然后呢?我不能為了這丁點的或許把自己搭進去,凡事總要奔著最壞的打算,才能讓自己盡可能留有余地,不至于被脅迫著推到不想去的地方,還對罪魁禍首抱有幻想。 不管你怎么說,他早就變了?!?/br> 有宮婢經過,兩人皆沉默。 “等明召落定,我會幫你安排?!?/br> 入夜后,謝瑛換了身鵝黃色對襟長裙,罩上周瑄送的雪白狐氅,去了清思殿。 她知道周瑄此時在紫宸殿議事,故而特意挑了空子。 宮婢黃門都認得她,進門后謝瑛把氅衣解開,吩咐要熱水沐浴。 不多時,便有人抬了沐湯過來,兩個宮婢展開四聯屏風,隨即去了外殿。 謝瑛狀若無恙的脫了衣裳,耳朵豎起來聽四下動靜,這個時候,眼線定然不敢窺視于她,也只有沐浴的短暫時間,可以容她去找印鑒。 她脫得只剩下里衣,又赤著腳,提心吊膽到處逡巡,心跳如雷,手心后背全是汗。 憑記憶,謝瑛果然在榻上暗盒里翻出印鑒,她幾乎不能喘氣。 從里衣內取出手令,出城文書,分門別類十幾張,全都蓋上當今印鑒,復又塞回胸口,撲通撲通狂跳的心快要躍出喉嚨,她依樣放回去暗盒,整理好床榻后,翻身下去。 便在此時,殿外傳來腳步聲。 隨著周瑄說話,承祿推開寢殿門。 謝瑛腦筋快速一轉,把東西掖在被褥最下方,抬腳坐進沐湯。 周瑄站在屏風后,抬手摁在上面,眉眼含著笑意,道:“一日都忍不了,便這么思念朕?” 手指捻著屏風上的小衣,謝瑛臉通紅,又怕被他看出異樣,只好裝作羞澀將身子藏在水中。 匆忙褪下的里衣撇在地上,猶如綻開的濃云。 周瑄走到跟前,拾起來后放回幾案。 他在等她出來,扯了大巾給她擦拭頭發。 謝瑛怕在榻上過分動作,暴露了手令和文書,遂主動示好,伸手勾了勾。 周瑄彎腰,被她雙臂纏上。 他蹙眉,謝瑛忙懟上紅唇,拉著他跨入沐湯。 水浪不斷,地板上很快溢出許多。 待水溫湛涼,謝瑛已然疲乏,酸軟的靠在他胸前,素手被牽著環過后腰,能感受到他結實的皮膚,每一寸都繃緊硬朗。 周瑄低頭,啄了啄被吮腫的唇。 裹上大巾,把她抱回榻上。 “吃藥?!?/br> 他拍拍謝瑛的后背,視線自肩胛往下游移,直到纖細的軟腰,像高幾上擺置的長頸白玉瓶,喉嚨滾了下,周瑄把藥放回去。 自后又是一番磋磨,謝瑛連睜眼的氣力也無,像一灘水躺在床上。 他跪立起來,沾了溫水給她擦身體,就像之前每一次,將里面的殘余悉數抹去,猶不放心,換了幾回濕帕,直把她擦得雙腿打顫。 她忍不住,握著他的手求道:“饒了我吧,你若實在不放心,給我一碗避子湯,別這么折磨我,疼?!?/br> 周瑄把帕子擲到盆里,眼神冷冷。 “陸奉御給你調的藥,今晚還沒喝?!彼麛埰鹬x瑛,往她嘴里喂。 “又換方子了嗎?”謝瑛嘗了口便吐回去。 她不想喝,現下月信正常,也不再像從前那般巨疼,也就沒必要一碗不落的喝藥。 她往外推了把,周瑄沒端穩,全灑在地上。 熱霧翻涌,nongnong的苦味瞬間散開。 謝瑛掀開眼皮,懨懨道:“我不想喝?!?/br> 承祿很快又捧來一碗,周瑄低頭,湊在她耳畔道:“朕不介意親口喂你?!?/br> 謝瑛不得不撐著身子爬起來,誰知道親口喂完又是何等情形,保不齊又來一次,周瑄體格太好,精力也太過旺盛。 這夜她無論如何受不住他的逗弄了。 承祿走在周瑄身后,今兒難得晴天,屋檐的冰凌子開始融化。 周瑄揉著太陽xue,緩緩開口:“清思殿案上的旨意,她都看到了,卻還是不肯同朕講?!?/br> 他故意擺了兩道圣旨,一道迎娶,一道和親。 承祿嘆了聲,躬身道:“陛下難道真要讓謝娘子去和親?” “為何不可?”周瑄乜了眼,“事到如今,朕倦了?!?/br> 謝瑛白日又去紫宸殿轉了圈,好巧不巧,撞到西涼公主。 她彎著腰,跟周瑄不知在聊什么,濃眉大眼,頗具異域風情的臉上滿是笑意,看向周瑄時的目光,蕩漾熾熱。 公主也不避諱,見謝瑛打量自己,便也回看過去,咧唇驚嘆:“陛下,這是你的宮妃?” 周瑄遲遲沒有開口,謝瑛覺得空氣焦灼,宛若凌遲,她只得主動解釋:“公主錯認了,陛下潔身自好至今后宮無人?!?/br> 她福禮作揖,態度恭敬謙卑。 公主眉一挑,問:“那你是誰?” “朕送給西涼王的禮物” 饒是知道,可從他嘴里親口說出,謝瑛終究不是滋味。 周瑄笑盈盈的走上前,抬起手來捏住她的下頜,像觀賞一個物件,“公主以為如何?” “父親看見一定愛不釋手?!?/br> 夜里,謝瑛站在清思殿門外。 周瑄自內掀簾出來,看她只穿了件秋香色襖裙,連氅衣都沒穿,因為冷,面色更白,只那雙眼睛明亮,灼灼看向自己。 他蹙眉,想看她究竟要作甚。 他想著,只要她服個軟,把自己整個兒從內到外交給他,他愿意破例,那圣旨終歸是假的。 他已經不信什么情誼,真心,唯獨在此刻仍愿意給她機會。 最后一次。 可謝瑛接下來的話讓他徹底失望。 “你送我的生辰賀禮,我很喜歡?!?/br> 她眨了下眼睛,澄澈的眸子滿是星光。 “扯平了,往后你便沒什么說辭,說我對不住你了?!?/br> 深夜,周瑄從噩夢中驚醒。 夢里謝瑛喊他“明允”,他高興上前,被她捅了一把刀子。 外頭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他掀開簾帷,赤腳下地:“承祿,何處走水!” 承祿跑來,慌張回他:“陛下,離咱們很近,像是珠鏡殿?!?/br> 謝瑛穿著宮婢的衣裳,黑暗中循著記憶往前穿梭。 不斷有人驚叫聲響起,她摸著柱子不敢停步。 比起在途中死遁,今夜好像契機更合適,也更能讓周瑄相信,她是懷了必死的決心,被傷透了,自尊全無,一氣之下引火自焚。 她是忽然想到這個辦法的,又興奮又激動,全盤細想下來沒有破綻,這才去了趟清思殿,假意讓他看見自己絕望,傷心。 救火的黃門和侍衛,一桶桶的水抬過去,澆到火上,又噌的竄出更高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