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還真是情誼甚篤
斬仙劍一往無前,冠羽男子振袖向后,一下躍入水榭之上。 他冷眼望去,“晏春堂,如今她是我風雨劍莊的囚徒,無論是殺她還是救她。都由不得你胡來,起陣?!?/br> 一字風雨長廊落于水域之上,萬道殘劍于廊下而起,擁擁簇簇,要將今日冒犯劍莊之人斬于水中。 晏春堂立于邀金臺上。金臺之外是鋒利無匹。如腳下流水般川流的劍氣。 他眼神又落在懷中人身上。 他罵她:“蠢貨?!?/br> 斬仙劍被烏劍擊退,又被長廊之上的冠羽男子召回。 晏春堂環顧四周萬道劍氣。 一個陸壓,再加上能叫天下劍仙低眉的殘劍大陣。兇險之極也嚴密之極,這蠢貨,修為不濟還要硬來,當真是一點都不想活下去的。 晏春堂召回烏劍。 他雖能打,可他現在不想打。 他還有事要做······他急著殺她。 懷里的蠢貨顫顫巍巍要罵回去。 早不來晚不來,在她已經用尸氣煉化心府的時候來殺她,這是多巧的時機,多大的仇怨,誠心要她受盡苦楚??! 蠢貨在男子懷中閉上眼,不愿再看總是與她做對的人世。 她自然也沒瞧見。 男子一身黑衣,手持烏劍,一劍便攪得萬道殘劍劍氣涌動。 那是她曾經一心向往著的劍仙風姿。 那是此世空前絕后的劍道之主。 自握劍以來,從無敵手。 ———————————————— “李幼安?” 有人在喚她,可她不愿睜眼。 有暖融融的氣息從經脈涌入,她閉著眼,只覺自己躺在一汪熱水之中,舒服極了。 “你真蠢!” 有人罵她。還罵她蠢。 她可一點都不蠢。像她這般天資卓絕之人,幾百年都不曾出過一個。 她磨牙,睜眼想瞧瞧到底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 可她瞧不見,眼前只有朦朧的幻影。 滿目暈眩里,有黑衣男子立于她身前。她看不清他,只聽見他開口,口氣冷硬。 “將心府堵得這樣死,劍氣無法融入。你要我如何救你?” 救她?她不要人救。 她只想睡上長長的一覺,忘了這惱人的一切。 “能不能有點出息?遇事便要拿自己的命去賭。性子如此偏激,怨不得旁人不喜歡你?!?/br> 男子聲音近在耳側,吵鬧不說,還直往她心窩子上戳。 他這么說,涂蘇也這么說。 她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 從前劍府中人對她忌憚羨慕,如今所遇皆是冷眼。 世人不喜她,就怪她乖僻,又嫉她天資。她全都知曉??膳匀讼膊幌菜?,與她何干? 林厭要她做個好人,要她有憫然之心,慈悲之心。 她聽他的話,一直在學一直在做。抑了殺性,一心做他口中匡扶正義的劍仙。也不過是,想討他歡心。 可是林厭死了。 李幼安勉力睜眼,很想同眼前的男子說道說道。 她的氣力盡了,嗓子啞了。睜眼閉眼,只有溫熱的液體淌下來,開口喃喃的,也只有那人的名字。 林厭林厭。為何要扔下她一人? 她一人練劍,一人活著,不痛快極了。 “林厭?” 那人近了,俯身貼在她唇邊,待聽見她口中所言,立時遠去。 身上暖融的氣息一時斷絕,男子開口時頗有冷然之意?!熬褪悄銧磕钪??寧死也要替他報仇?!?/br> 他咬牙,“還真是情誼甚篤?!?/br> 沒了那股氣息,李幼安冷極。 可她蜷著,半點不愿求那個罵她蠢,還嘲諷她的男子。她與林厭就是情誼甚篤,她就是要拼命為林厭報仇。 關他屁事? 男子沉默一瞬,又抬手握住她手腕。 冷意散了。 “你心府之中有尸氣堵塞,劍氣也不過是能你的暫緩痛楚。李幼安,你得自己松疏心府桎梏,我才能救你?!?/br> 說了不要他救,廢話什么? “李幼安,聽話!松了心府桎梏?!?/br> 就不松! “人生苦短,死了多可惜。難道你就沒有一點牽念的事情嗎?” 男子緩聲,涌入她身體中的劍氣攢聚得多了些。 暖融融的,她好像能出聲了。 “林厭?!?/br> 她牽念著林厭。 “我是說,除了他以外的事!隨便什么!” 男子磨牙,似是生氣,似是羞惱。 她想笑,瞧她多厲害,都快死了也能惹人生氣。黑漆漆的影子湊近,她好像能瞧見他皺起的眉。 罷了,她心情正好,大發慈悲告訴他就是。 “殺了涂蘇?!?/br> 男子又是一窒,幾乎是立刻離她遠去。 她看不見他,更看不清他的眉目了。 “除此之外呢?” “殺了涂蘇?!?/br> 她咬住不放。 “好······你松開心府桎梏。我救活你,你去殺涂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