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褚袔還是鬧心。

    憋得慌!

    要說這事兒怨不著人家楊教授，可他又舍不得強制自己的弟弟，就算想發泄都不知道找誰去。

    褚衿這幾天過得也不輕松，他每次楊哥來電話的時候，他的心里有多喜悅，就有多愧疚。

    如果這時恰好褚袔聽到了，然后站起來走人，他的心就會立刻咯噔一下沉到底。

    就比如現在，褚衿剛剛接完他楊哥的電話，掛斷的時候還很開心，可電話一放下，想到褚袔就在外面，又馬上感覺很壓抑。

    自從有記憶以來，哥倆還從沒這樣過。

    褚衿坐在床上給自己打了好幾遍氣，然后才慢慢站起來，推開門走出去。

    褚袔正坐在沙發上劃拉手機，臉上沒什么表情。抬眼看到褚衿從臥室出來，瞬間換上了一副笑容，“吃水果嗎？客戶送了一大箱西梅?！?/br>
    盡管褚袔的表情變化飛快，可褚衿還是能感受到他此刻并不像看起來那么開心。

    “哥?！瘪荫普驹诳蛷d里，看著坐在沙發上的褚袔，咬了咬下嘴唇，小聲說了遍，“對不起?！?/br>
    這幾天以來，他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仿佛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都說了別再道歉了，不聽話?！瘪倚幣呐纳砼缘纳嘲l，示意自己的弟弟過來坐，“你不煩我還煩呢，耳朵都聽出繭子了?！?/br>
    褚衿耷拉著眼角坐過去，心里還是很沉重，“可我真的很對不起，除了這個不知道說什么?！?/br>
    “那就啥也別說，這事兒一時半會兒嘮不明白?！瘪倚幇涯_搭在茶幾上，閑散得往后一靠，“沒有人能輕易的控制著自己的感情，我知道你需要時間?！?/br>
    褚衿點點頭，雙手緊緊扣著膝蓋，“哥，就這幾天，楊哥從歐洲回來了，就不會給我打電話了?！?/br>
    這話說得，不像是在寬慰褚袔，更像是在自我麻痹。

    “哎?！焙⒆佣歼@么說了，褚袔還是嘆氣。

    因為他能理解褚衿的心情，只要他弟不開心，當哥的就沒法高興。

    褚袔明白，他弟只在一種情況下會好過，那就是直了三十多年的楊教授突然因為他變彎，然后雙方家庭非但不橫加阻攔，反而拍著雙手一齊祝福這對愛侶百年好合。

    可能嗎？

    他弟要怎么做，要面對多少困難，才行實現這一連串的不可思議？

    “崽兒，咱不說好了嘛，先這樣，走一步看一步唄?！瘪倚幣呐乃艿暮蟊?，“支棱起來，別沒等走幾步呢，你就先把自己愁死了?！?/br>
    褚衿被他哥逗笑，反手揉了揉剛才被拍的地方，“我才不會?！?/br>
    “哎，話說回來，楊教授什么時候去機場？”褚袔主動談到這個話題，就是不想褚衿再糾結下去，有什么話直接攤開來說，倆人都舒服。

    “明天下午?！瘪荫票凰绲奶谷桓腥?，也大大方方的回答。

    這樣就對了，哥倆又不是警匪，犯不著一個緊密盯梢，一個躲躲藏藏。

    “那我明天中午把車開回來？”

    褚袔不問褚衿還送不送楊啟和，而是問他弟要不要用車。

    兜了個小圈子，還是為了他弟臺階下。

    “謝謝哥!”褚衿答應的時候，心里五味雜陳。

    哼，小東西，就知道你沒跟那人說不去送他了。

    褚袔腹誹，可臉上的表情卻沒變，“晚上打開手機，那個盆兒當方向盤，對著地圖模擬幾遍，明天好好開，懟人車屁股了別說是跟我學的?！?/br>
    褚衿看了他哥一眼，終于感到了一絲絲釋然，“好的哥，我去給你洗水果?！?/br>
    褚袔拍了他弟后腦勺一巴掌，“去吧，多洗點?！?/br>
    第二天上午，褚衿主動聯系了楊啟和。

    楊啟和看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彎了彎嘴角，這好像是他第一次接到孩子的電話。

    “楊哥，下午三點，我去接你行嗎？”褚衿今天的心情聽起來不錯。

    “嗯，你也可以早點來，中午請你吃飯?！睏顔⒑兔黠@感到孩子情緒比昨天視頻的時候要好。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每一個邀請，都會讓褚衿面臨一次左右為難。

    “……不了楊哥，中午我哥回來，我還得給他做飯?！瘪荫拼怪酆?，盡量掩飾自己的失落。

    “好吧，那只能等我回來再說了，記住欠你一頓飯啊?！睏顔⒑鸵膊欢嗫蜌?。

    “那就下午見?！瘪荫七x擇忽視楊哥請吃飯的提議。

    “好的，下午見，慢點開車?！睏顔⒑秃孟駴]聽出來孩子的婉拒，依然溫和得回應著。

    畢竟是要出國一陣子，所以楊啟和還是拉了一個行李箱，早早得站在小區門口等褚衿。

    褚衿把車開過來的時候，順手打開了左側車窗。

    楊啟和在車停穩后彎下腰，對著褚衿瞇眼笑了笑。

    “車開的不錯啊，很絲滑?！?/br>
    褚衿看著他楊哥的臉，只覺得這幾天的糾結、彷徨、愧疚都得到了撫慰，感到了一陣久違的輕松，“練了好幾天了，上車讓你感受一下?！?/br>
    楊啟和又笑了笑，“那就麻煩褚師傅了?！?/br>
    褚衿故作嫌棄得抽抽嘴角，“還是別叫褚師傅了吧，感覺像是在開挖掘機?！?/br>
    汽車穩穩得行駛在馬路上，速度不快，顯示出車里的兩個人都不是很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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