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袔笑著搖搖頭，心說我家小孩兒對楊教授也太上心了吧，之前自己以送車為誘餌讓褚衿上路練習，他都一點不為所動，現在就為了送人去機場，居然主動學了起來。

    “弟，就這么喜歡楊教授??？”褚袔是個純直男，根本沒想別的。

    車身在路上明顯晃動了一下，褚衿被褚袔的話嚇了一跳，趕緊扶穩方向盤，裝作若無其事得開口，“為什么這么問啊哥？”

    “就覺得你最近變化挺大的，要不是我知道楊教授是個男的，肯定以為你談戀愛了?！瘪倚幤沉搜酆笠曠R，“變道變道，后車剛才看到你不走直線，已經主動拉開車距自保了?！?/br>
    褚衿打開轉向燈，在“嗒嗒”的聲音中把道變過去，發現自己一讓開，之前那輛后車就猛踩油門超過了自己。

    “這是有多怕我啊?！瘪荫瓶粗禽v車的屁股道。

    “新手都這樣，練兩天就好了?！瘪倚幇参克?，“這兩天咱有時間就開，保證能按時接送你楊哥?！?/br>
    褚衿被他哥說得有點不好意思，在等紅燈的時候掛了空擋，看著他哥說，“哥你是不是嫉妒了？嫉妒楊教授跟我比跟你好？”

    “啊，對對對?！瘪倚帥]看他弟，反而特別認真得注視著前方，“我嫉妒你停車不拉手剎，嫉妒你溜車還感覺不到，嫉妒你一上車就被方向盤攝魂然后連家都找不著?！?/br>
    “哼?！瘪荫妻D過身，不跟他哥計較，“等我成了老司機的?！?/br>
    褚袔剛才的話其實是在提醒他弟，本來想讓褚衿自己發現的，現在眼看著與前車的距離越來越近，只好抓過他弟的手放在電子手剎上，“弟，停車拉手剎，這是你成為老司機的第一步?！?/br>
    褚衿才反應過來自己真的在溜車，趕緊把手剎拉起來，抱怨他哥，“哥你怎么不早說?！?/br>
    褚袔一直給他弟看著呢，褚衿跟前車之間距離五米以上，后面又一直沒有來車，確定安全的情況下才這么做，就是為了讓他弟長記性，一回就記住。

    “下次不會忘了吧？開車要專心，一定不能溜號，有時候意外就發生在不到一秒的時間里，可這瞬間的意外之所以會發生，都是因為你之前沒有注意到環境里的危險信號?！瘪倚幙吹骄G燈亮起，示意褚衿輕輕起步。

    “記住了?！瘪荫拼蚱鹁?，更加專心得看著前方馬路，汽車一慫，然后顫顫巍巍得起步了。

    褚袔坐在車內，用手扶著額頭想，看這情況，這幾天是有得忙了。

    褚袔這幾天出差很累，到了家直接往沙發上一仰，指揮他弟給燒水拿飲料。

    “家里好幾天沒住人，都有點冷清了?！瘪倚幁h視了一圈說。

    褚衿站在咕咕作響的燒水壺前，默默想著，他跟褚袔這個家，只是幾天沒人住就會冷清，那楊哥呢？他獨自生活的這一大段時間里，又感受到過多少次荒涼和孤獨？

    “想啥呢？”褚袔走過來拍拍他弟的肩。

    “沒什么?！瘪荫迫嗔巳嘌劬?，突然發現他哥看起來有點憔悴。

    “哥，你這幾天沒睡好嗎？”

    “嗯?！瘪倚幍沽藘杀乐?，“最近接了個有點棘手的案子?！?/br>
    能讓褚袔都覺得棘手的案子，應該是真的很麻煩。

    “什么案子??？”褚衿領著他哥往沙發那邊走，讓他坐著說。

    褚袔先嘆了口氣，然后才緩緩得開始陳述，“這案子難就難在歷時太長，很多證據已經無從考證了?！?/br>
    他停了一下，很快組織好語言，用盡量簡明的話語跟他弟介紹，“得從八年前說起，當時的被告叫李國華，原告叫曹楠，據曹楠訴詞，那天她下班比較晚，穿過一條小胡同的時候被李國華拽進了車里，然后實施強jian，曹楠抵死反抗，被李國華用鈍器擊中頭部，導致這個女孩從此右半邊身體失去知覺，再也沒離開過輪椅?！?/br>
    褚衿吸了口氣，看著他哥，等著他繼續說。

    “于是曹楠發起訴訟，這個案子對于警方來說偵破難度并不高，醫療鑒定也認為苗楠確實遭到強jian，人證物證俱在，再加上社會在強jian案中對女性的支持和同情，所以判決很快下來了，曹楠勝訴，李國華犯強jian和故意傷害罪，并致原告嚴重殘疾，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br>
    “又是兩個家庭破滅了?！瘪荫聘锌?。

    “嗯，按說事情就應該到此為止了，該判的判，該賠的賠，罪犯得到嚴懲，受害人的痛苦雖然永遠無法彌補，但在法律的范疇內，社會把能做的也全都做了?？蛇@個李國華自從判決下來之后，就從沒停止過上訴，堅決聲稱自己是無辜的，既沒有強jian，也沒有故意傷害，要求無罪釋放?！?/br>
    “??？”褚衿疑惑得抬起頭。

    “李國華的兒子李酉也堅稱自己父親無辜，就這樣為他監獄里的父親奔走八年，找政府、找紀委、找法院、找媒體，靜坐鬧事、越級上訪，能使的招都讓他使了，但上級法院認為證據確實，所以一審判決從未更改?！?/br>
    褚袔喝口水，接著說，“我目前還無法確定李酉到底是蓄意謀殺還是激情犯罪，總之他在幾個月前，殺了曹楠?！?/br>
    “殺人了？”褚衿不可思議得睜大雙眼，“是不是真的有冤情，不然父子倆怎么能堅持這么多年，甚至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選擇殺人呢？”

    “李酉殺人后，他父親的案子再次引起討論，相當一部分人和你的看法相同，認為確實可能存在冤情，但法律是規則，殺人是私刑，我們的社會朝著捍衛正義、消滅私刑的方向發展了幾百年，堅決不會再容許類似現象的復辟和回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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