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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歸蹲下身子將少年放下,然后輕聲囑咐道:“師兄靠著我,小心別摔了?!?/br> 紀星昀本不想倚靠剛才還笑話他的秦歸,但雙腿剛一落地就一陣酥軟襲來,差點又倒下去,他只能扯住男人的手臂勉強穩住身形。 見他連站都站不穩,玄衣男子的神色慢慢變得嚴肅起來。 他剛才只注意到紀星昀的小半張臉,此時少年的身軀完整的暴露在眼前,那些淤積在血脈中污濁之氣幾乎堵塞了所有重要的xue位。 靈氣無法運轉,丹田逐漸萎縮,靠著上品靈藥吊著性命。 “靈力匱乏,經脈碎裂,生機斷絕,你做了什么將自己搞成這副德行?” 玄衣男子口中吐出每一個詞都精準無比的概括了紀星昀目前的處境。 聽見他的話,秦歸的眸光也隨之一點一點暗淡下去。 比起目光沉郁的二人,紀星昀的表情要平淡許多,看起來就沒將自己的身體狀況放在心上。 哪怕對方已經說出“生機斷絕”這種可怕的話語,他冷淡的表情也沒有波動,同樣的話他已經聽系統說過一次了,但他倆現在一窮二白,拿不出積分來兌換洗練經脈的靈藥。 只能這樣湊合著過,幸運的話說不定能挺上幾個月。 玄衣男子信誓旦旦的夸下??冢骸安贿^沒關系,只要你能當我徒弟,再嚴重的病我也能給你治好?!?/br> 紀星昀聞言心思微動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他深知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他并不知曉這位陌生修士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為什么一門心思的收徒弟,過分的熱情讓紀星昀起了警惕心。 嗯……,總覺得沒安好心。 這副身體還能茍延殘喘一段時間,到時候正好脫離這個世界。 至于謝知微的任務,他眼饞部門承諾的雙倍積分,也很想完成。但是礙于身體原因,大概只能順其自然了。 在紀星昀出聲拒絕之前,秦歸就已經躬身行禮應下了。 他把脊背壓得很低,幾乎與地面平行。 紀星昀從未見過他這樣恭敬的姿態,雖然這人每次都會乖乖的喊他師兄,但他的尾音總是會揚起來,比起尊敬,更像一種難言的調侃。 他以為這個人的腰向來挺直如刀劍,是不會彎折的,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恭敬的向他人行禮,還是為了自己。 秦歸的聲音低啞而沉悶:“前輩,我弟弟的傷就拜托您了?!?/br> 玄衣男子朗聲一笑道:“好說好說,只要入了我門下,不管什么傷我保管治好!” 紀星昀眼神復雜的望著秦歸彎下的腰身,他是真的看不懂這個人,他以為他和秦歸的交集只在于自己單方面糾纏,對方早已厭煩至極。 如今看來,秦歸……好像有一點擔心他? 紀星昀垂下眼睫遮住了眸中的情緒。 他道:“可是我已經有師尊了?!?/br> 師尊是個很好的師尊,雖然性情比深冬臘月的雪還要冷上幾分,但從不曾苛待于他,當他面對雷劫瑟瑟發抖時,還會將他護在身后。 他不會在剩余的幾個月時間里叛出師門,給楚千闌帶來不好的名聲。 秦歸施禮的動作一僵,然后起身站直了。 “師兄,你……真是一點也不可愛?!?/br> 他似乎是想嘆一口氣,到最后卻是笑出了聲。 他要比紀星昀高出許多,被他喚作師兄的人卻是一副少年模樣,因發絲垂落在臉頰兩側而更加顯小,還被人誤會成是女孩子。 男人滿眼無奈的望著少年烏黑的發頂,倒像是兄長在寵溺調皮的弟弟。 秦歸的本命劍也是如他眼眸般的鎏金色,閃爍著華光慢慢出現在手中。 鋒利的劍尖直指玄衣男子。 “雖然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但我師兄不同意,那就只能麻煩這位前輩讓一讓了,你身后有我需要的東西?!?/br> 似是沒有料到秦歸會突然發難,玄衣男子眸中閃過詫異的神色,于他看來,片刻之前,他們三個還在進行親切友好的交談,怎么忽然就要兵戎相向了? 他欺身上前半步,骨節分明的手掌想要握住鋒利的劍刃,卻從中間穿了過去。 “如你們所見,我只是一道殘魂,你想做什么我也無法阻止?!?/br> “這秘境中幾百年也不見人來,好不容易見到一位哪哪都合心意的徒弟,沒想到還有主了?!?/br> “真是倒霉透頂?!?/br> “不過,”他話鋒一轉,眸色逐漸變得銳利:“我很好奇,你如何知道我背后有你想要的東西?” “從你踏入府中之時,我便注意到了。你是怎么做到完美避開陣局,連一個陷阱都沒有觸發的?” 秦歸面沉如水,沒有應聲。 安置在拐角處燈盞上的燭火搖曳晃動,光線忽明忽暗將熄未熄,映在兩人身上。 秦歸的影子凝實,落在身后的墻壁處,而燭火穿過玄衣男子,只在秦歸的影子旁留下道淺淺的光暈。 氣氛仿佛在一瞬間冷凝下來。 玄衣男子幽幽嘆了口氣:“真是……一點也不可愛?!?/br> 他向旁邊讓了兩步,好整以暇的抱住臂膀:“我身后的架子上的確有早期煉制的丹藥,但過去這么多年了,效果我不敢保證?!?/br> “大概能將你師兄的命吊個十年左右?或許更短一些?!?/br> 秦歸聽到這番話臉色更沉了幾分,他見玄衣男子讓開了身,就把劍收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