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陸蠻，小陸，小蠻，陸陸，蠻蠻？”

    他嘗試了各種稱呼，終于那邊憋不住氣哼了一聲。

    “聽說你被抓了，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我成功從天羅地網中逃了出來。就是……出了點小問題?！?/br>
    “什么問題？”

    “我之前不是變成烏龜到處撞墻嘛，剛為了脫離追捕，化為一灘鼻涕蟲。你也知道，它的外表看上去像一灘黏黏糊糊的水，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來的?！?/br>
    “所以？”

    “為了能順利脫身，我把我的龜殼丟出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他們現在捉到的，應該是我的殼?！?/br>
    陸滿都忍不住給他鼓掌了，好一出金蟬脫殼，斷尾求生之法！

    “既然你成功逃出來了，那還有什么問題？迷路了？”

    “不是?！?/br>
    “那是什么？”

    “提前說好了，你可不許笑我?！?/br>
    “怎么會呢，我是那樣的人嗎？”

    得到了陸滿的保證之后，陸蠻的聲音難得吞吞吐吐，有些扭捏：“我現在……沒衣服穿?！?/br>
    “我的衣服跟龜殼一起，被他們捉走了?！?/br>
    陸滿愣了愣，差點笑出聲來。

    他之前其實一直奇怪變身成怪物之后，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去哪了，經陸蠻這次，總算是解答了他一直以來的困惑。

    原來衣服也成了他異變后軀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比如狼的皮毛、鳥的羽毛，還有烏龜的殼。

    “所以我現在只能繼續維持鼻涕蟲形態，爬得跟蝸牛一樣慢?！?/br>
    「咳、咳咳」陸滿強忍笑意，維持嚴肅正經，給他提議到，“你可以去找別人借一下衣服?！?/br>
    “對哦，我怎么沒想到！還是你鬼點子多。這就找人搶一套?！?/br>
    “什么搶不搶的，我們都是文明人，有借有還再借不難，要好好跟人家講道理?！?/br>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啰嗦，掛了?！?/br>
    解決完陸蠻那邊的小插曲，陸滿將全部心思都集中在了眼前。

    他躲在實驗臺底下，上面的所有動靜他都聽得一清二楚，刀刃劃開血rou、血珠浸染藍布、逐漸衰弱放緩的心跳……

    “它好像疼醒了，電流再加大一點?！鄙晕⒛觊L沉穩一些的聲音說到。

    “是?！备贻p稚嫩的那道聲音回應到，話音剛落，陸滿便聽見有什么按鍵被撥動的清脆聲響。

    噼里啪啦電流摩擦出火花，陸滿聞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白癡！電流撥太大了！”年長者呵斥到，年輕人連忙伸手啪嗒又撥動了一下按鍵。

    電流摩擦空氣的聲音幾乎振聾發聵，整個房間的燈都暗了一瞬，怪物痛苦地痙攣著，以至于整個手術臺都在震顫。

    兩雙鞋被嚇得紛紛后退幾步。

    “抱歉抱歉…我好像調反了?！蹦贻p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欲哭無淚。

    “別碰！除非你也想被電死……嘖，走開，去把絕緣手套拿過來?！?/br>
    躺在實驗臺下的陸滿一動也不動，安靜地打量著時不時冒出幾絲藍色弧光的支架，整個人蜷成一團，以免自己觸碰到帶電的實驗臺。

    折騰了好一會，不遠處的插頭被拔掉之后，世界總算清靜了。

    怪血逐漸浸透了藍布，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不僅是電流聲消失了，怪物的心跳聲也一并消失了。

    “該死，本來還有至少兩次取材機會的……好在已經把這次的取完了?！?/br>
    “對不起…老師?！?/br>
    “別喊我老師，我可沒你這么蠢的學生。笨手笨腳的，一點小事都做不好?！?/br>
    “行了，把東西拿給我，我出去一趟。這殘局，你自己收拾，等會我回來，要看到實驗臺干干凈凈的，血漬、rou沫丁點都別留，廢料全丟進垃圾箱里，知道了嗎？”

    “知道了！老師，您是……要去送藥嗎？”

    “嗯，怎么？想跟著去？”

    “沒、沒有，我就是問問?！?/br>
    “誒我說李博文，前幾次你還死纏爛打地要跟著一起去送藥，怎么這次又轉性了？”

    “老師，其實我之前看見……”年輕人的語氣有些發虛。

    “什么看沒看見，我趕時間，你有話快說，別吞吞吐吐的?！?/br>
    “額…沒事，老師，快去快回?！崩畈┪挠职严胝f的話吞進肚子里。

    那個老師也沒多留意他學生的異樣，只是嘟囔了句「奇奇怪怪」，便推門而出了。

    那個叫李博文的年輕人嘆了口氣，便開始收拾起這一片狼藉。

    他有些心不在焉，把用來遮蓋怪軀以免血流得到處都是的手術布撤了下來，一個沒注意，原本擱在布上的一把手術刀便掉在地上。

    李博文彎腰正準備去撿，一只手從手術臺底下伸出來先他一步拾起刀，將刀尖轉了個方向，把刀柄遞給他。

    “謝謝?！彼乱庾R道了個謝，從對方手里接過手術刀，忽然愣在原地。

    那個小孩從手術臺底下探出身子，一雙如墨漆黑的眼眸，帶著笑意看著他。

    “不客氣?！标憹M順勢握住他的手，“能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陸滿換了張臉，又扯了扯自己剛換好的防護服，循著走廊上的味道，一路尋了過去。

    很快，他便尋到了氣味的源頭，一個同樣全身防護服穿戴整齊的背影，出現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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