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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鏡是空青的長鞭。她自小愛鞭,但礙于身份不敢多用,只好以白綢取而代之。自她自創那門古怪功法,她又重拾鞭法,并給長鞭取名“古鏡”,也不知是要在鏡中照見什么。 這支鞭子頭一次見血,便將程妙彤打得鮮血淋漓,只能趴在天山大門外的石階上奄奄一息。 空青能走到這個位置,自然不是全靠溫婉性情與清麗容貌,宋夜南已經被鮮血的腥臭味熏得幾近反胃,她卻面不改色,提著尚在滴血的長鞭,冷冷道:“程妙彤,你犯下這等大錯,為師不愿在眾人面前傷你臉面,便將你帶到天山門外來責罰。望你知錯能改,善莫大焉?!?/br> 她雖然這樣說著,但在場三人都明白,程妙彤若是知錯,早就不是現在這幅光景了??涨噙@回狠下手打她,只是要她不敢再犯而已。 程妙彤伏在地上,只能看到自己的血一點點滲入玉白石階,將石階染得透紅,空青的裙擺上也濺了血,古鏡上的血珠更是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她幾乎咬碎一口銀牙,慢慢撐著身子,叫自己勉強坐起來,道:“空青,你總說我錯了,到底是誰先動的手?!是冬日里潑我滿身冷水的貝小萱,故意派我去干臟活累活的田葉,將我和乾元之間的事傳得滿天都是的徐沁,還是……還是當時收我為徒,卻對我不聞不問的你?” 她想去抓空青的脖頸,卻無力抬手,只能緊緊攥住空青的繡鞋,將滿手血污都印在上面:“你說說看,你當年于眾目睽睽之下收我為徒,是真的缺我一個徒弟,還是發泄你無處安放的愧疚,亦或是像看一條可憐巴巴的狗,居高臨下地施舍一點吃食,卻不管身邊有其他流浪狗因為這點吃的對它拳打腳踢?” 空青被她問得啞口無言,宋夜南卻看著程妙彤扭曲的臉,心中隱隱預感到,自己一直在祈禱著不要發生事,也許今日就要來了。 “從十四歲起我就在想,是誰叫我成了這副樣子,”程妙彤大口喘息著,目不錯珠地盯著師父的眼睛,“我思來想去,還是你啊,空青……你能為梁從芝據理力爭,說乾元也能入內宗;能為生病的陳喬月衣不解帶地守著床榻多日;卻只會冷臉對我,三番五次地叫那些人看我的笑話??涨?,這天山,我不待也罷!” 她喊出這句話之后,竟低頭輕笑了一下,半邊臉被地上血污染得臟透了,另外半邊卻依舊明艷美麗不可方物:“從今日起,空青,我再不是天山的人了。我做什么,都與你無關了?!?/br> 空青像是早有預料,只低頭悲憫地看著她。程妙彤最討厭這樣的眼神,恨不得戳瞎那雙美目,但隨即她感到身邊有人跟著跪在了滿是鮮血的石階上。宋夜南不顧被染紅的青色外袍,盯著空青,一字一句道:“掌門,宋夜南自知深負掌門教導之恩,今日請求,與妙彤師妹同往?!?/br> 這是他給過空青的許諾,今日總算得以兌現。從此以后,他想,他不會再夢見長窗格心搖晃的紅線了。 他并非對程妙彤情意全無,看到師妹驟然亮起的眼眸,也有一絲的欣慰,好像他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從此再也無法從程妙彤的世界中抹去……平心而論,他并非不愿意。那好吧,宋夜南對自己說,那就這樣吧,總算誰也不欠誰的了。 *** 程妙彤選定的落腳之地,空青在修習這門功法時也曾時常前往, 為此還修了密道,與天山心湖的湖心亭相連。然而宋夜南怕程妙彤察覺,卻幾乎沒進過,倒是空青告知了梁從芝,叫她長個心眼。 短短一年后,七巧作為新起之秀揚名武林,但知道程妙彤曾是空青徒弟的人卻都詭異地沒有開口,世人只當有善用毒蠱之奇才橫空出世。又過一年,程妙彤收羅杉為徒,而空青的死訊,也是這時候傳來的。 “這一切頗有蹊蹺,而我卻始終看不清,”宋夜南道,“不知師叔有什么辦法?” 蔣初陽游魂般飄蕩回去沉思一整晚,終于在第二天對宋夜南說:“我要你幫我拿兩樣東西,見一個人?!?/br> 他們見的,是如今的天山掌門梁從芝。拿的東西,則是駐顏之術的拓本,和那條名為“古鏡”的長鞭。 自那時起,蔣初陽便用同樣的相貌活著,將自己以前的痕跡一點點抹去,他要重新塑造一個不秋門的長老蔣初陽,一個平平無奇、沒有人記得的角色。 直到他跟著沈沉和鐘晚來到宋夜南的竹樓中,親耳聽到是程妙彤殺死空青的那一刻。 *** 疼痛終于爆裂開來,蔣初陽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他看著空青的雕塑心口上沾了一片鮮紅的血跡,花一樣綻放著,忽然記起當年他為師姐摘下的那一朵丹頂月季,也是如此嬌艷多姿地落在空青胸前。 現在想來,只覺得恍如隔世,仿佛一場黃粱美夢,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日夜顛倒,分不清是真是幻。 他看見仍是少女的空青對他淺淺微笑著,露出兩個梨渦。她沒有轉頭看意氣風發的沈有雙,沒有挽著清俊如月的梁柬,也未曾收宋夜南為徒,只是微笑著看著他,說:“蔣師弟,你一點也沒變?!?/br> 蔣初陽覺得他熬了這么多年,就在苦等這句話,不由老淚縱橫,全然忘了自己的駐顏之術已破,哽咽道:“師姐,你看看那些乾元,早已老的老死的死,是不是只有我,還和以前一模一樣?” 空青任由鮮紅的丹頂月季綻放胸前,嫣然一笑,身影漸漸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