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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雪銘說好,目送楊志亨離開后才轉身上樓,剛進家門就收到林驍發來的微信:“你到家了嗎?” 盯著那行字幾秒后,陸雪銘把手機放到桌上,去陽臺給甜豆倒貓糧了。 林驍看著桌上的手機屏幕,等得越久就越焦慮,雙手交握揉搓著,很想馬上打個電話過去,又怕會惹惱陸雪銘。直到陳夏禾敲門,才把他從這種情緒中解放了出來。 “陸小姐已經在會客室等你了?!标愊暮痰?。 林驍把手機放進褲袋里,去了會客室,剛打開門就看到一個背對著他的女人在看墻上的畫。 這女人個子挺高,穿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看見林驍便笑了,主動過來道:“林先生,很高興見到您,我是陸蕓霓?!?/br> 林驍沒有動,而是盯著陸蕓霓的臉看。 “林先生?”陸蕓霓又叫了一聲。他反應過來,握住陸蕓霓的手道:“不好意思,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陸蕓霓半個月前剛割了大雙眼皮,現在眼睛還有點腫。聞言便笑道:“如果真的見過就好了,像您這樣年輕有為的畫家屈指可數,能被您記住是件幸運的事?!?/br> 這話說得妥帖又客套。雖然林驍覺得她眼熟,但是之前的兩次見面都只是側臉,而且沒有細看,再加上妝容不同,也就沒想起來具體是在哪里見過。 他和陸蕓霓在沙發上坐下,陳夏禾給陸蕓霓倒了杯水果茶就出去了。陸蕓霓主動道:“這間房里的畫都是您的作品吧?” 林驍看了眼四面墻上懸掛的幾幅畫,道:“見笑了,是早期的畫?!?/br> 陸蕓霓贊賞道:“畫風和您現在的不同,但是構圖細膩,用色豐富多變,現在看也是很優秀的?!?/br> 林驍的笑容并沒變化,看來陸蕓霓是做好了準備工作才來的。他便開門見山道:“夏禾應該跟你說過畫展的要求吧,你有什么看法?” 陸蕓霓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封牛皮紙袋,將里面的一沓紙遞給林驍:“這是我根據您的要求草擬的策劃案,您可以看看?!?/br> 林驍接過來,這份策劃案寫得非常細致,許多構思都讓人耳目一新,而且在布置的偏好方面也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原本陳夏禾說聯絡到兩家時間上可以配合他們的畫展商,一家是經營了七八年,屬于中等規模的公司,還有一家就是陸蕓霓的工作室。 這是林驍第一次在國內辦畫展,自然希望承辦方越有經驗越好。因此在最初接觸的時候,陳夏禾也是傾向于那家中等規模的公司,后來是接觸多了才偏向陸蕓霓。 陳夏禾以前是做公關的,林驍信得過他的眼光,這才同意先接觸陸蕓霓看看。結果第一次見就讓他明白陳夏禾沒看走眼,光是準備的功課和這份方案就能看出陸蕓霓對待這次畫展的態度了。 林驍把策劃案大致翻了一遍,放下道:“陸小姐,這份策劃案我要細看,有問題的話我再聯絡你吧?!?/br> 陸蕓霓笑著說好,又從包里拿了另一個文件夾放在桌上,說這是補充的一些資料。 林驍一并收下,站起來送她出去,等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才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看了看。 陸雪銘沒有回他的消息。 林驍嘆著氣,走到角落的畫架前掀開遮蓋布,露出那幅很大的美人魚油畫。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張被長發遮擋了大半的臉上。由于顏料沒完全干透,他沒有直接觸摸,只是隔空用手指描繪那張臉的輪廓,想象著陸雪銘打扮成這樣坐在他面前,臉上是羞澀而迷人的渴望。 以前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陸雪銘總會對他露出這樣想要又不太敢放縱的樣子。 他們之間太缺乏溝通,以至于都在一起大半年了,他才發現陸雪銘在那件事上居然是裝出來的舒服。他沒有去質問陸雪銘為什么要這么做,因為答案顯而易見。 陸雪銘不想他自尊受挫,可這樣被他發現后,他的自尊更是碎成了玻璃渣子。 那段時間里他幾乎無法面對那件事,每每看到陸雪銘靠過來,用渴望的眼神看著自己時,他就會想起那種無法言喻的挫敗感。他也不理解陸雪銘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是不舒服的,為什么還想著繼續? 后來他們有將近兩個月沒有碰過彼此,直到有一晚他發現陸雪銘睡到半夜,悄悄溜去衛生間待了好一會兒,出來后又躺回床上,把臉埋在他背上蹭著。 陸雪銘以為他睡著了,還輕輕叫過他的名字。 用那種很委屈的語氣,一遍遍的叫著“林驍……” 當時他真的很想回過身去把人擁入懷中,可想起之前那一次次的假裝,他又像被什么束縛住了手腳。 瞳孔中的美人魚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那雙眼睛即便含著對他的情意,卻沒有望著他。就像現在的陸雪銘一樣,對他冷淡疏離,連一條信息都不愿意回。 林驍蓋上畫布,回到辦公桌前坐下,開始埋頭工作。 畫展的事情可以交給陳夏禾處理,不過很多文件是要他過目簽字的。還有學校的授課,下午校長親自來宿舍看過他,雖然沒有催促,但是他清楚,一個多月后就要開始放暑假了,他還有十多節聯合課堂沒上,得抓緊時間備課。 然后就是之前在德國時和一位作家合作的森林漫步系列書,里面的插畫還有六十多幅沒完成。這是他做的一個全新的嘗試,雖然對方給了足夠多的時間來創作,但繪畫這種東西是需要靈感的,不能一直拖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