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迎娶一條男龍 第183節
堅不可摧的結界在他的手下有如一張薄薄的紙,一撕就碎了。 結界碎成無數塊,再也起不到屏障的作用,所有人都看到了里面發生的事。 遲迢的臉上都是血,唇色慘白,喜服碎得不像樣子,身上盡是斑駁的傷口,整個人身上都是血,散發著濃郁的腥氣。 他下半身被強制化成了龍尾,鱗片已經被剮去了很多,血rou模糊。 周遭四散著被鮮血浸透的龍鱗,在陽光下折射出絢麗奪目的光彩。 遲迢和流塵死死地纏斗在一起,流塵也很狼狽,一身白衣都被血和灰塵染成了其他的顏色。 但流塵身上的傷口不多,衣服上的血跡像是從遲迢身上蹭到的。 遲迢失了很多血,整個人虛弱不已,但依舊堅持著,不讓流塵靠近應向沂。 應向沂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他的手腕呈一種詭異的方向扭曲著,像是被人卸了關節,脖子上有手印。 可見這一場打斗的勝者是流塵。 眾人嘩然,不少人以為自己看錯了,使勁擦了擦眼睛。 九寶閣閣主的笑容逐漸消失,居高臨下地看著在地面上互毆的流塵和遲迢,一言不發。 非亦心頭一緊,連忙沖過去,將應向沂扶起來。 東祝和一殿緊隨其后,試了試他的脈搏,表情嚴肅:“受了內傷,靈力潰散,應當是丹田遭受了重擊?!?/br> 打開喜服才發現,他的腹部有一個青紫色的手掌心,正好對應丹田的位置。 如此沉重的一擊,足夠將丹田震碎。 結界被打開,流塵看到了九寶閣閣主,瞳孔緊縮,怔了一瞬。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九寶閣閣主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好久不見,沒想到一直威脅我的人會是你?!?/br> 從他還是黎長思開始,就有人暗中給他寫信,拿四族之戰和以前的事情威脅他。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他進入仙界,慢慢站上權力的最高峰,成為長樞仙君。 在那之后,對方變本加厲,通過他在人間建立了九寶閣,收攏權勢。 他試著找過,可是沒有一丁點線索,有如大海撈針,根本找不到這個人。 前幾個月,妖界有異象降世,他一下子便認出來,這是龍族在渡劫。 龍族渡劫,所有的族人都會受到影響。 那個人久違的來了信,還和探靈司勾結,以進入仙界為誘餌,策劃了昭南城嫁衣鬼一事。 分配給他的只有兩個任務:一是允許一些人進入仙界,二是看管保護好那些被害的無辜女子的骸骨。 九寶閣閣主生了一場病,忘記了很多人很多事,他在東八郡待了幾十年,想起一些事來,將重要的東西都葬在了自己的衣冠冢中。 方才那番話不是騙仙界修士的,黎長思的確是他最喜歡的一個身份,所以他才會選擇把東西藏在屬于黎長思的故鄉。 他不介意做個棋子,也不在乎四族之戰的事情會不會被公之于眾,他只想揪出這個藏在暗處的人。 他很好奇,是誰在幕后看著他,利用他。 于是九寶閣閣主開始謀劃著讓這個幕后之人主動現身。 那天晚上,他去九寶閣巡查,發現了第九層有人,他沒有聲張,給了對方逃走的機會,沒有忽略除了妖族人之外,還有人進入了探靈司。 稍一詢問便查清了對方的身份。 應向沂,一個平白出現的修士,身旁帶著個小姑娘??汕闪?,那個小姑娘正是藏起來的人要他尋找的半妖。 有他的暗中幫忙,應向沂帶著小姑娘順利逃走,逃到了妖界。 而九寶閣,也因為昭南城失蹤女子的事,蒙上了殺人兇手的罪名。 過了沒多久,六界開始出現詭異的現象——死去的人又「活」了過來。 曾致使六界生靈涂炭的傀儡咒,再次出現在世間。 九寶閣閣主知道如何種下傀儡咒,這可是他研究出來的邪術。 但六界中出現的傀儡,卻與他無關。 那個人在謀劃掀起新的禍事,他不得不加快速度,說服仙宗州主舉行了群英宴。 云海秘境,也就是百花冢中藏著朱雀一族最后的血脈,他要以此為誘餌,查清那個人的目標是四族遺留的血脈,還是其他的東西。 進入云海秘境的人都拿到了一顆珠子,那顆珠子并不是用來發射信號的,而是一把鑰匙。 有緣人,能夠憑此喚醒沉睡的朱雀血脈。 四族之戰,他本以為自己毀滅了所有的四族中人,但沒想到,神君悄悄幫每一族都留下了血脈。 擁有朱雀血脈的花神洛臻,擁有玄武血脈的長風軍將領宋燕徊,那枚引起軒然大波的白龍蛋,以及白虎族用無數生靈復活的陰胎。 薪火相傳,生生不息。 四族都未完全滅族,他所謀劃的一切都失敗了。 進入云海秘境后,他找借口支開了流塵,借機殺了清垣。 殺死清垣,是因為遲迢。 九寶閣閣主對遲迢的感情很復雜,一方面,他對這條存活下來,并且越來越強大的小白龍恨得咬牙切齒。另一方面,他又因為遲迢和巫行翮生了張一模一樣的臉而動容,下不了手。 清垣多次侮辱遲迢,在他的臉上做文章,罵那張臉,和罵巫行翮沒什么區別。 毫無疑問,這種行為惹怒了九寶閣閣主。 殺死清垣后,他思索著要怎么和流塵解釋,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不解釋了。 反正從云海秘境中出去后,長樞仙君就會消失。 他悄悄離開,卻發現云海秘境中有很多人都中了傀儡咒。 群英宴邀請的都是六界有頭有臉的人,如他所料,一直在暗中威脅他的人,也在受邀之列。 傀儡咒是解不開的,他隱匿起來,在中了傀儡咒的人身上有設了個小法陣。 當施咒者催動傀儡咒后,傀儡就會自爆。 一殿最先找到了他,然后是應向沂他們。 他想殺了那只陰靈小白虎,但礙于這關系到東祝的復活,沒有下手。 神君的朋友,他始終沒辦法下手。 正如他做不到對擁有和巫行翮同樣面容的遲迢下死手一樣。 離開云海秘境后,他假死脫身,世間再沒有長樞仙君了。 仙宗十四州成了一盤散沙,一切都如他所料,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人,終于耐不住性子,出來收攏仙界的權力了。 九寶閣閣主嘖了聲,屬實有些驚訝。 他想過很多個人選,怎么也沒想到暗處的人會是流塵,渡微州州主,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趁流塵出神的工夫,遲迢猛地翻身,控制住他,滿是鮮血的手抓起一把刀,狠狠地扎了下去。 流塵一掌砍向他受傷的肩膀,趁機奪過刀,染著血的刀刃從遲迢臉側擦過。 在流塵驚詫的目光中,遲迢勾了勾唇角,忽然偏過頭,朝著刀刃狠狠地撞了過去。 鋒利的刀刃在他臉上劃出一道很深的血痕,皮rou外翻,毀了這張絕色的臉。 東祝恰好看到這一幕,立馬轉頭去看九寶閣閣主,果不其然,看到他沖了上去。 遲迢最終還是走了他教的路,用傷害自己的方法,來利用一個瘋子。 遲迢被一把掀飛,狠狠地摔在地上。 九寶閣閣主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看到他被毀了的臉,渾身散發著濃重的殺氣:“我說過,如果傷了這張臉,會惹怒我的?!?/br> 遲迢渾身疼得厲害,骨頭都斷了,臉上的傷口帶來的疼痛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了。 他掀起笑,斷斷續續地說著話,無辜又惡劣:“我…我沒有,我都快死了,你瞎了嗎?看不到……動,動手的是誰……” 流塵比他想象中更難對付,他的攻擊起不了作用,本以為可以和應向沂配合,殺死流塵。 但他犯了一個錯。 流塵隱藏了實力。 他的修為提升了很多,且力量中混雜著魔氣、靈力、妖力,甚至是神力,這使得流塵絕對碾壓了他們兩個人。 流塵身上的力量過于駁雜,并且沒有互相排斥的征兆,就算是正常交手的情況下,遲迢也無法保證完全勝過流塵。 更何況,流塵還免疫了他的攻擊。 結界被破開的時候,他看到九寶閣閣主,立馬想起了東祝對他的教導。 他可以利用瘋子去殺鬼。 而瘋子的軟肋是什么,他恰好知道。 九寶閣閣主對巫行翮又愛又恨,恨到不愿提起這個名字,愛到即使是他自己都不能傷害與巫行翮面容相同的遲迢。 而這張臉,就是他的籌碼。 盡管知道這是流塵的計策,但九寶閣閣主還是沒辦法不上當,他奪過流塵的刀,字字狠厲:“你可以殺了他,但你不該毀了那張臉?!?/br> 刀狠狠地捅進流塵的胸口,駁雜的力量順著血液滲出來,令九寶閣閣主愣了下:“你是神界中人?” 流塵眼神陰鶩,抬腿踹開他,同時拽住斗篷,狠狠一扯:“你不是想過平凡的日子嗎,好好藏著就是,為什么又要現身?” 斗篷掉落在地,九寶閣閣主枯瘦的身體暴露在眾人面前。 他消瘦得撐不起衣服,好似一副干癟的骨架,霜白的頭發幾乎和露出來的皮膚融為一體。 就算是一殿,也沒有見過九寶閣閣主脫下斗篷的樣子,他皺了下眉頭,略有些遲疑地看向東祝。 東祝瞇了瞇眼睛,長嘆一聲,對他點點頭,幾乎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換命格,要將原本的命格換給另一個人。 九寶閣閣主就是神君創造出來,幫巫行翮換命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