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迎娶一條男龍 第94節
第58章 百花冢(六) 「棺材板」三個字就令應向沂出了一身冷汗, 但其他幾人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讓他不禁產生了一絲錯覺:自己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 牽著遲迢默默后退一步,應向沂低下頭, 看到了被自己踩著的棺材板。 平心而論,這真的不像是棺材板。 地面上有一道細細的凹陷進去的線條,曲折回環,勾出長方形的邊緣。 線條內部是半透明的, 好似毛玻璃一般,覆蓋著大片大片的冰晶雪花。 他剛才踩的,就是毛玻璃的部分。 一殿說這是棺材板, 那這應該是個冰棺。 怕鬼和好奇都是本能,應向沂終究敗給了本能:“這棺材為什么在地下?” “大概是……”遲迢瞇了瞇眼, 沉聲道,“吃飽了撐的?” 應向沂:“啊哈?” 六殿攤攤手, 接過話茬:“沒錯, 很多人為了追求華麗,經常把墓室修建得奇形怪狀, 別說這樣的棺材了,還有人沒死的時候就跑到棺材里躺著了, 我還勾過這樣的魂?!?/br> 應向沂瞠目結舌,看著腳下棺材的眼神平和了很多,原來這還算比較正常的? 非亦不知何時斂了笑意, 目光如鷹隼一般, 直勾勾盯著六殿:“看不出來, 你還勾過魂啊?!?/br> 六殿嗤了聲, 沒好氣道:“少瞧不起人了, 我勾過的魂比你吃過的飯都多?!?/br> “是嗎?”非亦笑意森森, 在鬼火的照耀下,透著說不出的詭譎,“可惜我不吃飯,只喜歡吃生rou,啃人骨頭?!?/br> 六殿被嚇得一哆嗦,還沒來得及回嘴,就被一殿拽到了身后:“這邊我都看過了,你去另一邊找找有沒有機關?!?/br> “???好?!?/br> 六殿撓撓頭,循著墻壁開始摸索。 非亦舔了舔牙尖,笑容可怖:“一殿閻羅,這是何意?” 一殿目光沉凝:“魔尊殿下的話,本殿聽不明白?!?/br> 火藥味濃烈,應向沂來回打量著他們兩個,心中的古怪感覺更甚。 突然一只手捏上他的下巴,將他的臉扭了個方向:“阿應,我不好看嗎?” 妖尊是出了名的郎艷獨絕,單就容貌氣質這一塊,拿捏得死死的。 應向沂眨眨眼:“好看,你最好看?!?/br> “那你為什么要看那個棺材臉和死狐媚子?” “……” 魔尊知道自己多了個如此別致的外號嗎? 應向沂有些想笑,勾著遲迢的肩,將人帶到一旁:“你有沒有發現,他們三個好像不太對勁?” 遲迢懶散地「哦」了聲:“所以你不僅對非亦那個狐媚子感興趣,還對那兩個棺材臉感興趣?!?/br> 應向沂:“差不多吧?!?/br> 嚴格來說,他是對這三個人之間的事情感興趣。 “從一個變成三個,阿應的心可真花的?!边t迢眸光幽暗,摸了摸他的臉,“弄死他們三個,雖然麻煩了些,倒也不是沒有可能?!?/br> 應向沂:“……” “胡說什么呢?”應向沂一把把人摟進懷里,摸了摸他的額頭,“也沒發燒,怎么開這種喪心病狂的玩笑?” 剛才的一瞬間,遲迢給他的感覺很陌生,像一柄亟待出鞘的刀,仿佛真的要飽飲鮮血,和非亦等人拼命。 遲迢將頭埋在他的頸窩里,聲音悶悶的:“嚇到你了?” 應向沂哭笑不得:“是啊,心臟病都要被你嚇出來了?!?/br> “別怕,逗你玩的?!?/br> 他伸出手,環住應向沂的腰身,默默補充道,只要你別再把目光分給別人,我就不會這樣做。 擁抱使人冷靜下來,呼吸間盡是令人心安的熟悉氣息,遲迢緊蹙的眉頭慢慢舒展開,眉間的暗紋如潮水一般褪去。 六殿找到了機關,按下去之后,地下的棺材浮到了地面上。 老話道「門留三,房留四,棺留七尺三」,這是一副十分標準的冰棺,嚴格按照古籍中記載的尺寸打造而成。 棺材整體展現出來后,棺材蓋上的毛玻璃效果也有了更加貼切的形容,那是一種冰花紋。 傳說琉璃棺能保尸身百年不腐,故而受到很多人追捧,冰花紋則是一種頗受歡迎的裝飾紋樣,以毫針在琉璃面上作畫,勾勒出至輕至細的紋樣,因為看起來像冰花而得名。 六殿微微睜大了眼睛,嘖嘖稱奇:“冰花紋常用于名門女子的胭脂水粉上,和棺材結合起來,倒是頭一回見?!?/br> 他轉過身,看著應向沂,戲謔道:“大荒有一種秘術,說是琉璃棺能保尸身不腐,在得天獨厚的寶地孕育百年,便能復活亡者。小應仙君,你猜打開棺材,這里面的人會不會活過來?” 應向沂:“……” 按照劇情套路,開棺必然起尸,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啰嗦?!?/br> 遲迢摸了摸棺材蓋,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棺蓋推開二指寬。 一殿和六殿同時眼皮一跳,后者瞬間跳開兩步,離棺材遠遠的:“你知道這里面有什么東西嗎,就敢貿然開棺?!” 遲迢不以為意:“打開之后不就知道了?!?/br> “說的沒錯?!狈且噢D了轉手上的灰白細棍,“何況你們兩個是閻羅誒,冥界鬼差之首,鬼見了你們就跑,開個棺怎么了?” 六殿嘴角抽搐,揉了揉眉心,幽幽道:“你如何確定,這棺材里躺的是鬼?” 氣氛一凝,入耳盡是風穿過通道,掀起的幽幽之音。仔細聽來,好似摻雜著一絲絲輕微的嬉笑,令人毛骨悚然。 非亦有些尷尬:“棺材里躺的當然不是鬼了,是尸體才對,小妖尊,那棺材里的尸體是男是女?” 遲迢低著頭,半晌才開口,沉聲道:“不是尸體?!?/br> 非亦眉心一緊,握緊了手中的東西,一殿六殿俱是臉色難看,警惕地盯著棺材。 墓室里氣氛驟然緊繃,連呼吸都輕了幾分,一時之間,除了遲迢,所有人都進入了緊張狀態。 應向沂吞了吞口水,將大氅攏緊了些,他總覺得周遭陰風陣陣,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 “不是尸體,那是……什么?” 「砰」的一聲,棺材蓋直接被推到了地上。 面無表情的遲迢突然一笑,毫不客氣地哂道:“是什么你們自己來看看不就得了,一個個怕成這樣?!?/br> 眾人:“……” 棺材里躺著一個女子,面若敷粉,唇紅膚白,生的一副花容月貌。她閉著眼睛,神態安詳,不像是死了,倒像是正在酣眠。 應向沂對這些東西還是頗為忌諱的,并未靠近,只探著頭張望了一眼:“不是尸體,難道她是個活人不成?” 一殿目光微滯,片刻后搖搖頭,食指和中指夾著一道赤色靈符:“不,她不是,只是障眼法罷了?!?/br> 靈符甩進冰棺之中,炸開一簇亮麗的火焰,冰棺中的女子霎時間便被焚燒殆盡,化作一捧飛花。 風起花落,無數花瓣從冰棺中吹出,飄滿了整座墓室。 墓室的通道轟然倒塌,石塊堵住了通道,唯一的出口被封死,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 “小心!” 遲迢將應向沂護在懷里,湖綠色的眸子穿透黑暗,直視著飄落的花瓣。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冰棺上。 就在這時,飄落的花瓣突然燃燒起來,火光照亮了整座墓室。 冰棺不知何時合上了棺蓋,被燒毀的假尸體正端坐其上,她伸手接了一片花瓣,含在雙唇之間,借由花汁將過分蒼白的嘴唇染紅。 應向沂怔怔地看著那女子,莫名有股熟悉的感覺,好似經年累月故人重逢,又像歲月悠悠恍然夢回。 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鼻尖已泛起了酸意。 沉抑的聲音幽冥鬼魅,有如蛇信子一般,舔吻上耳畔:“她很好看嗎?” 應向沂渾身一僵,直覺令求生欲爆棚:“剛剛仔細看了看,沒有你好看?!?/br> 非亦惡心得夠嗆,朝天翻了個白眼:“你們兩個差不多得了,小妖尊你何時變成了這副模樣,還與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子爭風吃醋?!?/br> 六殿深以為然,頭一回覺得這可惡的魔尊說的也沒錯:“這位姑娘分明貌美如花,論容貌,不輸六界之最?!?/br> 遲迢輕輕地笑了聲,冰涼的唇貼在應向沂后頸,緩慢啄吻:“看來他們都覺得阿應在說謊?!?/br> 被扼住脖頸的刺激感太過,令應向沂心跳很快,理智在瘋狂預警,身后這個人很危險,情感上,他卻心軟得厲害。 “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心目中,阿遲是最好看的,至于其他人,都不在我眼中?!?/br> 后頸上的唇一停,溫熱的氣息噴灑在皮膚上,應向沂瞇了瞇眼,頭皮發麻。 遲迢兩只胳膊圈著他的腰,仿若孩子一般:“阿應一定要說話算話?!?/br> 若你眼中有了他人,他人的命和你的眼,我都不會放過。 應向沂無端想起剛從水潭中撈出小蛇的時候,每一天小蛇都會長大很多,他并不是一開始就相信小蛇不會傷害他,每次同枕共眠也要做心理準備。 危險總是迷人的,擁抱著不定時炸彈的感覺很刺激,是理智與情感的針鋒對決,只要嘗過一次就會上癮。 應向沂有時覺得自己很矛盾,一方面想要安逸平靜的生活,一方面又渴求危險。 條條是他賭贏的獎品,故而,他永遠不會松開遲迢的手。 即使遲迢現在給他的危險感覺比收養條條時更重。 “諸位聊的太熱烈,都忘記我了?!?/br> 飛花如箭,轉眼間便飚到了眾人眼前。 灰白色的長棍一掃,好似碰撞到了鋼針,發出刺耳的刮擦聲,而后,花瓣便被削成碎片,輕飄飄落了下去。 女子掀起眼皮,眸光瀲滟:“骨杖十三之八,你是魔界之人,魔祖東祝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