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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卓圓松了口氣,把門關上后就鉆進被子里,他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眼睛閉了一會兒又睜開了,盯著厚重的遮光窗簾看。 剛才閉眼的時候,他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差點被撞的畫面。 他對車禍的恐懼是深埋在心底的。 去年那次撞得太厲害,他傷在難以啟齒的地方,又在黑暗中清醒了太久才等來救援。 身體的傷容易痊愈,心里的傷卻一直在影響他。 他將身體蜷縮起來,催眠自己不要去想,許是真的太累了,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可那場車禍卻像夢魘纏著他,讓他在黑暗中又感受了一次恐懼和絕望。 以至于被嚇醒的時候,腿間忽然一熱。 熟悉的感覺瞬間支配了意識,他又像驚弓之鳥一樣坐了起來,沖到洗手間去,打開淋浴對著下身沖。 冰冷的水流帶走了那股溫熱的感覺,他卻無法停止身體的顫抖,直到雙腿都被沖到冰涼了才關掉閥門,癱坐在地上。 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都沒經歷過連續失禁了,那種卷土重來的不安和挫敗感就像雷云籠罩在頭頂。 他抱著膝蓋,牙齒用力咬著手臂,在冰涼的地上坐了許久才去洗澡,然后走到衣帽間去。 他盯著最里面放厚毛衣的位置,掙扎了好一會兒還是不想去碰那東西,最后只拿了干凈了睡衣穿,回到床邊去摸了摸。 剛才下床的及時,床單和被子沒被弄臟,但他不敢再睡了,就坐到沙發上,對著遮光窗簾發呆。 傍晚的時候徐靖池回來了,一進門就聞到了香濃的咖喱味。 他走進廚房,想看看今晚吃什么,結果蘇姨一見到他就放下了菜刀,急道:快上去看看圓圓吧,他的情緒很不對。 徐靖池倒水的動作一頓,問道:他怎么了?不知道。 蘇姨苦著臉回答:下午回來的時候像是受了驚嚇。 我問他怎么回事,他只說不小心摔了,然后到現在都沒出過房門。 第12章 犯?。?) 徐靖池走到鄭卓圓的房門口,先是敲了敲,沒聽到有人應就轉動了把手。 房門沒鎖,里面很暗,只有落地窗簾的四角有一點微弱的亮光。 他叫了聲卓圓,沒人回答,他便打開燈,發現床上只有掀開的被子。 他又往左側看去,鄭卓圓抱著膝蓋,仰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房間里的溫度有點低,徐靖池把溫度調高些,走到沙發邊上去拍了拍他:卓圓?鄭卓圓似乎很累了,徐靖池拍了兩下都沒反應,便想著把他抱到床上去睡,手剛碰到膝蓋他就醒了。 他的眼神迷迷糊糊的,看到自己靠近的臉時忽然打了個激靈,手腳并用地往后面退。 徐靖池被他嚇了一跳,忙道:是我,你怎么嚇成這樣?鄭卓圓瞪直了眼睛,在看清面前的人后才放松下來,不過下一刻他又屏住呼吸,推開徐靖池奔進了洗手間。 徐靖池被他猛地一推,人都歪到了沙發里。 起來后想去看看他怎么回事,發現他把洗手間門給鎖了,敲門也不應。 徐靖池靠在門上聽了一會兒,里面傳來水流的聲音,像是在洗澡。 徐靖池一臉懵地看著洗手間的門。 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話說一半突然跑進去洗澡了?徐靖池又拍了拍門,鄭卓圓還是沒回答,他只得回到沙發上坐著。 等了十幾分鐘后洗手間的門才打開,他轉過頭去,剛到嘴邊的抱怨突然就說不出來了。 鄭卓圓身上的黑色睡衣褲都濕透了,那張臉像是被抽走了魂似的,站在吸水墊上望著他。 就算徐靖池神經有點大條,這會兒也感覺出真的不對勁了。 徐靖池立刻走過去,拉著鄭卓圓回到洗手間里,拿過毛巾擦頭發,又脫下他身上的睡衣,要脫睡褲時他終于有反應了。 他拉住徐靖池的手,低垂的頭抬起了些,那雙總是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含了太多情緒,就像一頭受了委屈的小巴狗。 這表情和小時候的一模一樣,所以徐靖池很快就記起來了,反握住他的手,惱道:是不是陳舒倫做了什么?鄭卓圓的睫毛一顫,鼻子里酸澀的感覺就像嗆了一口水,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見他沒有反駁,徐靖池便心里有數了,拿起浴巾在他肩上一裹,道:我去給你拿干凈的睡衣褲來換,有什么等等再說,你這樣吹空調會感冒的。 看著那人大步走出去的背影,他抓緊肩上的浴巾,緊縮的腳指頭慢慢松開了。 等換好了衣服,徐靖池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問道:今天你跟他去看電影,他是不是對你做了什么?鄭卓圓艱澀地道:沒有。 那你怎么這副樣子?安靜了片刻后,他的聲音更啞了:他跟我告白了。 徐靖池心里咯噔了下,立刻問道:你拒絕了?鄭卓圓點了點頭。 短短的幾個問題下來,徐靖池就確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沒錯。 正想怪他不肯聽自己的,就發現他的頭都低到胸口了,像極了小時候做錯事的樣。 于是也不舍得再說他什么了,順著他的目光去看那雙捏在一起的手指,結果發現右手心里有點紅,翻過來一看,上面居然有幾道摩擦的血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