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會起風嗎 第125節
可是又覺得,她曾真心地喜歡過他,喜歡了很久,心疼很正常。 但心疼并不代表一切都可以回到最初的起點,并不能代表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他曾真真切切地、將她丟下了。 “那我……”聞喜之呼氣,抿唇,“之前在金迷會所你不是說,我點你也可以,得加錢……” “我加錢,你讓我看看,可以嗎?” “過時不候,現在不行?!?/br> “陳綏,你一定要這樣?” 陳綏盯著她看了片刻,雙手插進外套口袋里,忽地偏頭笑了下:“真沒事兒,不可憐?!?/br> 故作灑脫,裝得無所謂。 聞喜之強調:“我沒覺得你可憐?!?/br> “嗯?!标惤椞裘?,“早點回家?!?/br> 說完,他轉身朝前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頭叫她:“你跟上,這里邊兒亂,我帶你出去?!?/br> 好像完全不想談這個問題。 或者說,他在逃避。 聞喜之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樣解釋。 或者,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心疼他,是不是也是覺得他可憐的一種表現。 但無論怎樣,現在似乎都不能再在這個問題上刺激他。 他既然寧愿被自己誤會也不肯說出出了車禍的真相,一定是做過百般掙扎,只為了努力維持那一點自尊。 或許,是想在她面前維持一點好的形象。 剛剛她已經那么直白地將這件事情戳破了,不應該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他傷口上撒鹽。 也許應該回去再仔細想想,這件事到底應該怎么解決才能完美,才能讓大家都覺得好過。 聞喜之點頭說好,跟在他身后。 這是sw酒吧開業的第二天,還在做開業活動,酒吧里人滿為患,午夜場更是更狂,確實有些亂。 裝修風格很炸裂,讓人一進來就想瘋狂地釋放自己的天性,什么都不想再藏著。 之前她一直想要的距離,想要陳綏克制禮貌疏離的距離,現在他當真做到了。 人潮擁擠,他在前面開路,并未像之前一樣怕她走丟回頭牽她的手。 他一直保持著兩步遠的距離走在前面,不時回頭望一眼,確定她跟上,又繼續往前走。 到了吧臺,讓小哥拿了包煙,沒抽,然后一直走到酒吧門口,他停下,偏頭看她:“給你叫輛車?我喝了酒,沒法兒送你?!?/br> 他似乎也沒一定要她回答,走到路邊,等了片刻,招了一輛空的出租車,回頭叫她:“過來?!?/br> 聞喜之遠遠看著,他立在綠色的出租車旁邊,暗夜里表情平靜,完美融入進了普通同學的角色里。 那一刻她不想走,也清楚地知道應該怎么留下來,但卻做不到完全解開心結。 好像他們之間,只能這樣錯過了。 出租車在等,司機降下車窗抬頭望,似乎有點怕聞喜之不過去。 聞喜之想,那就走吧,然后走了過去。 陳綏主動拉開后排座的車門,一直等到她坐進去,很紳士地將車門關上,囑咐司機先生開車注意安全。 然后他起身站直,等出租車啟動。 后視鏡里,他立在原地,點了一支煙,被煙霧模糊的眼,望著出租車離開的方向。 韓子文剛洗完澡,準備入睡,房門被拍得劈啪作響。 這動靜,除了陳綏不會有別人。 心口狠狠顫了一下,著急忙慌地跑過去開門:“來了來了!” 鎖一開,門板“啪”一下砸到墻上。 陳綏冷冷瞥了眼韓子文,嚇得韓子文埋哪兒都想好了,他卻又只是這么瞥了眼,越過他進了門。 如今韓子文除了日常管理極光臺球廳之外,還經營著一家奶茶店,生意都還不錯,人也很悠閑,自己買了套新房單獨搬出來住。 沒個女朋友,也不愛收拾,但所幸東西不是很多,客廳顯得不算太亂。 陳綏進門后懶散地往沙發上一坐,半天也不開口說句話,韓子文接了水端過來放他面前,惴惴不安。 不是都把他的月亮送過去了,怎么這會兒一身結冰結霜的冷氣往他這兒跑? 韓子文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盡量沒有靠近陳綏,離他遠點。 想了又想,主動問:“之之呢?” 這話一問,陳綏才有了點兒動靜。 深邃鳳眸冷淡地瞥過來一眼,鼻孔里逸出聲冷笑:“回去了?!?/br> “噢……”韓子文舔了舔嘴角,心里還是沒底,決定坦白從寬,“那個,綏哥,我跟她講了,就是你出車禍那事兒?!?/br> “是嗎?” “不是……嗎?” “怎么沒拿個喇叭吼呢?” “……”韓子文撓撓額頭,“我這不是,這不是看你倆挺別扭的,想推一下?!?/br> “哦,然后呢?” “然后……她不是來找你了,你倆說什么了?誤會解開了嗎?” “解開了,然后呢?” “然后……”韓子文崩潰,怎么又是然后,“然后你倆現在和好了嗎?” “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為什么這會兒出現在這兒?” 難道不應該甜甜蜜蜜恩恩愛愛醬醬釀釀? “來看看你?!?/br> “……?!”韓子文惶恐,“看我干嘛?” “看看你怎么一根直腸通大腦?!?/br> “???”韓子文有點懵了,“你倆不是和好了嗎,那不是說明我做的事兒還挺對的,怎么就……” 陳綏點了一支煙,他平常其實很少抽煙,但今天已經抽了很多,似乎也就不在乎再多幾支。 韓子文就靜靜地等。 好一陣,陳綏抽掉嘴里咬著的煙,剩下的半支按在了茶幾上的煙灰缸里。 “韓子文?!彼?,聲音里帶著點兒抽過煙的粗啞,“別再跟她講了?!?/br> “為什么???” “你有沒有看過個故事?” “什么故事?” 陳綏低頭玩著打火機,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什么,忽地笑了下。 “一男的被個老頭救了,后來老頭出了意外,留下個孤女,那男的為了報恩,娶了孤女?!?/br> “噢噢,好像看過,但一時間記不起來叫什么名字了,這故事怎么了?” “那男的憑什么覺得娶了人家姑娘就是報恩?那姑娘不愿意的話,他不就是恩將仇報?” 韓子文認真地想了想,點頭:“是有點兒道理,但一般這種故事人家姑娘都是愿意的吧?” “那姑娘要是不嫁給他,興許能遇到更好的人,過上更好的生活。他想對她好,完全可以把她當meimei一樣護著顧著?!?/br> “啊……好像也是?這都說不準嘛,得看人家姑娘怎么想?!?/br> “嗯,她不愿意?!?/br> “???”韓子文似懂非懂,靈光一閃,好像又懂了,“你該不會……說的是之之吧?” 陳綏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沉默好一陣,他說:“太久了?!?/br> “什么太久了?” “已經過去太久了?!?/br> 七年,聽起來好像只是一個簡單的數字而已。 可實際上,這七年卻是逝去的青春。 青春總共才多少年呢? 如花綻放的年紀,本可以轟轟烈烈戀愛的年紀,風花雪月都浪漫的年紀。 他全都不在她身邊。 曾以為辜負她那么多年,太多虧欠,回來后要跟她在一起才能彌補。 但真的太久了,已經久到在一起才是折磨。 幡然醒悟,勉強在一起,他的角度是夙愿得償,而在另一個人的角度,卻是一種負擔和折磨,是第二次傷害。 所以,他應該,退回第三人稱。 韓子文聽得后背冒冷汗,心里無限慌亂。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陳綏是靠什么活了下來。 可是現在,他好像要放棄這個執念了。 “不是……”韓子文強迫自己冷靜,“她很喜歡你的,她沒有不愿意,我跟她講的時候,她哭得很傷心,她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對你的心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