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會起風嗎 第110節
聞喜之起身,主動伸手,露出一副標準的公式化笑容:“陳經理您好,我是聞喜之?!?/br> 仿佛是第一次見面,客氣禮貌。 陳綏跟她握了下,她立即抽回來,朝里面的辦公室伸手示意:“您的辦公室在這邊,請跟我來?!?/br> 總經理的辦公室很大,往里還有一間休息室,外間有辦公區和會客區。 聞喜之一一介紹清楚,微微頷首,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如果陳經理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有事隨時可以叫我?!?/br> 僅限上班時間。 陳綏翹著腿坐在辦公椅上,懶懶地“嗯”了聲:“知道了?!?/br> 聞喜之倒退出去,將門輕輕帶上,一整天都跟他相安無事。 到了快下班時間,這人提前離開,路過她辦公桌旁邊,輕輕敲了下:“出差?!?/br> “?”聞喜之沒控制住表情,“現在?” 他今天明明沒有工作安排。 “現在?!标惤楇p手插兜,仿佛還是從前那個少年,“聞大秘書,快點?!?/br> “……” 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聞喜之沒辦法,簡單收拾了東西跟上。 一直乘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還有會兒才下班,里面沒什么人,安靜到能聽見腳步聲。 陳綏走得快,聞喜之踩著高跟鞋快步走著都落后他幾步距離。 遠遠看見他的那輛黑色大g停在那兒,才總算有種看到盡頭的感覺。 陳綏拉開副駕駛門,繞過去上了另一邊的駕駛座。 不知道他走這么快是有什么急事,聞喜之也不敢耽擱,快速上了副駕坐好。 先前走得急,她除了包只拿了一個小便簽本和一支鋼筆—— 這支鋼筆還是那年班主任吳悠給他們學習小組發的獎品,她跟陳綏做了交換,這上面刻著他的名字。 這會兒卻顧不得那么多,便簽本放在手心,握著鋼筆詢問工作安排:“抱歉陳經理,我想我得問下我們現在是要去哪里,以及大概的工作內容?!?/br> 陳綏轉動著方向盤倒車,看著后視鏡隨口回了句:“不知道?!?/br> 聞喜之抿唇,職場思維讓她認為這是上司對自己工作失職的不滿表現。 想了想,先道歉:“抱歉,確實是我的工作失職,下次會提前了解清楚的?!?/br> 黑色大g駛出地下停車場,穩穩當當上了路,混進車流里。 看得出,陳綏這幾年把車技練得很好。 聞喜之看路況已經平穩,又詢問了一遍:“方便說一下嗎?不然我不知道——” “去吃飯?!?/br> “???” “就吃個飯而已?!?/br> “可是您不是……” 聞喜之反應過來,根本沒有什么出差。 深吸口氣,看了眼時間,已經下班。 “既然如此,煩請您前面停一下,我約了朋友?!甭勏仓驯愫灡竞弯摴P都收起來,握上車門把手,“麻煩了?!?/br> “不麻煩?!标惤椇龅丶恿怂?,“我不停?!?/br> “……?” 聞喜之覺得他有點不可理喻:“你想干嘛?” “說過了?!标惤棌暮笠曠R里瞥她眼,“吃飯?!?/br> “現在已經下班了,我沒有義務陪你吃飯?!?/br> “哦?!标惤棢o所謂地挑眉,“加班?!?/br> “……” 聞喜之閉了閉眼,忍著情緒:“如果你要這樣的話,我明天就辭職?!?/br> “我不批?!?/br> “陳綏!” “嗯?!?/br> 聞喜之再也忍不了,胸口都氣得起伏:“你到底想做什么?” “請你吃飯?!?/br> “我不想跟你吃?!?/br> “你想?!?/br> “……” 無賴,無恥,不要臉。 聞喜之默默腹誹。 “怎么不找別人?很多人想跟你吃飯?!?/br> “我知道,所以你別裝了?!?/br> “……” 聞喜之有一種,對牛彈琴的錯覺。 黑色大g轉眼停在江邊,聞喜之沉默一路,轉頭看見比從前更璀璨的江邊燈火,一瞬間覺得這七年像場夢一般。 恍如隔世。 車門開關的聲音響起,她才回過神,解了安全帶下車。 并不打算跟陳綏一起去吃飯,拿著自己的東西就要走,連招呼也不想打。 “對,就往前走?!标惤楇p手插兜跟在后面,懶洋洋的調子里藏著笑,“這是餓了嗎,跑那么快?!?/br> “……!” 聞喜之默默轉頭換方向,走得快,悶頭撞進一道結實的懷里。 海鹽薄荷香,是陳綏。 還未來得及推開,聽見他胸腔里隱隱傳來帶笑的震動:“臉皮那么薄,說一句就回來等我了?” “?!”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聞喜之深吸一口氣,退開。 抬頭,想跟他理論幾句。 驀然間撞進一雙黑漆漆藏笑的眸子,話到舌頭打個轉:“誰要等你?!?/br> “聞喜之?!标惤椩谒^頂揉了下,“走了?!?/br> 聞喜之沒動。 “吃個飯,又不是吃你,在害怕什么?”陳綏回頭,像是安慰,又像是取笑,“這么膽???” “……” 激將法。 一邊覺得,不應該跟陳綏有太多交集,一邊又覺得,只是吃頓飯而已,自己反應這么大,一點都不灑脫。 聞喜之做過心理建設,邁開腿跟上。 “aa吧?!?/br> 進了大廈,電梯剛好下來。 聞喜之跟陳綏先進,被后面的人擠到里面角落里。 一轉頭,在上升的透明玻璃電梯墻面看見他們靠得很近的身影。 恍惚間就想起,那年初識的國慶假期,從泰元城商城樓上下來,電梯里,他被人擠得被迫將她圈進懷里。 這么快,竟然已經是八年前的事了。 然而當初那一刻的悸動,好像還記得很清楚。 電梯在頂樓停下,聞喜之跟在陳綏身后出去。 進的是那年分開前冬至那夜吃晚飯的頂樓旋轉餐廳,餐是提前訂好的,人到了很快就開始上菜。 聞喜之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他離開的那些年,她總反復回憶和他的點點滴滴。 以至于,所有菜品上來的那一瞬間,她還記得清楚,跟七年前冬至那晚吃的是一模一樣的。 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這些年,他在國外過得風生水起還不夠,還是想回頭來招惹她這么一下。 餐廳里客人不少,但并不喧鬧,偶爾聽見有人談笑,聲音也并不會太過吵鬧。 聞喜之不想說話,拿著餐具安靜地進食。 陳綏沒什么胃口,象征性吃了幾口就沒再動,右手擱在桌面,上身后仰,靠在椅背上,閑適地盯著她看。 即便過去七年,也總覺得,她還是當初那個少女。 像月亮一樣皎潔,月光一樣溫柔,一頭藍發在吊燈光下泛著很柔軟的光澤,像清透的海面。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吃飯,但她和從前一樣,吃飯很安靜,不會讓人聽見咀嚼的聲音。 她是乖巧的,生動的,近在眼前,不再是夢里的虛幻泡影,解不開的迷霧。 陳綏捻了捻手指,回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