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32節
第三十四章 末時一刻, 順香閣。 此處的院落種植的是楓葉,仲月的天, 暈的楓葉尾部微微泛紅。 自晏呈說的那句“孤, 怕你被拐了”后,閣內再也無人開口。 許芊芊也充耳不聞,不想去搭腔晏呈的這句話。 這句話, 雖露骨,但卻是他的心里話。 可她沒有絲毫的反應, 依舊是那副清請冷冷的模樣。 雖說已經猜到了她會如此的冷漠, 但心口還是忍不住抽搐的疼。 閣內響起他輕而又輕的一聲嘆息。 他生來就是眾星捧月, 雖說母妃在他幼年的時候便離開了,但圣上對他的疼愛不假,不然也不會頂著朝廷中的壓力, 皇后一族的壓制, 還要立他為太子。 太子的位置雖說是坐穩了,但身后虎視眈眈的人也多。 他自幼便親近圣上,圣上對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 ——“為官、為君、雖可以主宰萬物生死,但唯一點,不要將弱點展現出來, 弱點即是致命點,人一點有了致命的點, 要么拿命保住, 要么將它扼殺在搖籃里?!?/br> 這個弱點,可以是自身的, 也可以是心上人。 起初, 晏呈覺得這世間萬物, 沒有他的弱點,直到如今,他脫口而出了那句怕她被拐走時。 他才明白,他已經開始怕了。 怕她真的離開。 也明白,她就是自己的弱點。 ....... 相顧無言,閣內只剩下木箸夾菜的聲音。 半晌,許芊芊將木箸擱置在箸枕上。 “殿下同我說句實話,方才的人,是你尋來的嗎?” 昔日,她只會問他,殿下,這個好看嗎? 殿下,你明兒有空嗎? 能不能陪芊芊去這,能不能陪芊芊去那。 而今,她沒了往日小姑娘家的嬌氣,同他說話的神情,更像是君臣在商議要事。 問的話,亦是關乎旁人的。 晏呈沉吟片刻,見她從入座后,只吃了兩口便撩筷,修長的手執起木箸夾了一道菜,擱在她的白玉碗內。 “你吃了,孤同你說?!?/br> 許芊芊乖巧將那道菜給吃了進去,隨后,拿起絹帕擦拭嘴角,一顰一動,皆有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像幅畫似的,美的動人。 他以前都沒發現過,待回過神來,她這朵嬌花都快含苞待放了。 見她吃完,晏呈說話作數,“人的確是孤尋來的?!?/br> 為何?許芊芊問。 須臾,晏呈眼眸溫潤的望向許芊芊,輕嘆一句,“芊芊當真不明白嗎?” 許芊芊憶起,方才他的那句 ——孤,怕你被拐了。 許芊芊默不作聲。 須臾,他站起身往外走,片刻后,又折返,手上多了一個纏枝首飾盒。 許芊芊視而不見。 可那人卻看穿她的想法刻意和她唱反調似的,就拎著首飾盒站在她面前,一動也不動。 許芊芊明知故問:“殿下,這是作甚?” 晏呈一聲不吭,只是打開了首飾盒,里面鑲金戴玉的首飾便亮在眼前。 許芊芊一瞧,眉心一蹙。 這不是那日她去買絲線時,打算買下送給秦香,但因是鎮店之寶,卻沒買成的那套。 “那日見芊芊進了鋪子瞧過這套首飾,便買下來尋著找一日送給芊芊,”晏呈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了撫步搖,步搖隨之晃動,發出脆耳的聲。 視線往下,看見她發髻上的金釵。 她進門的時候,他便眼尖的瞧見了,他向來不懂這些女兒家的玩意兒,但卻也明白,自己買的那套,不如她今日頭上簪著的金釵。 “孤知道,這套首飾算不上頂好的,但孤向來不懂這些,等回了京都,孤再找人給你定制,”說著,他伸出手,詢問道:“孤幫你簪上,可好?” 許芊芊頭微微側開他的示好,而后,嗓音淡淡道:“殿下,不是因為殿下送的不如臣女頭上的金釵貴重,臣女才不愿給換上,哪怕臣女今日只戴了一支素釵,臣女也不愿簪上?!?/br> “殿下收回吧?!?/br> 早已料到她會拒絕,晏呈自嘲的笑笑。 也不惱,索性今日他尋她,是有旁的事情要說。 “孤知你心口有氣,”晏呈屈膝,矜貴的身軀第一次,為了許芊芊而折下。 蘇維見狀,趕忙屏退了眾人,連帶著流蘇也退了下去。 許芊芊坐著。 晏呈屈膝在她旁側,單膝點地。 當朝的太子給她屈膝,許芊芊哪里受得起,一雙桃花眼頓時瞪大,立刻就要起身,卻被晏呈按住了雙肩,又坐回了凳子上,她眉心微蹙,輕喚,“殿下?!?/br> “孤知道你不愿,但你且聽孤說,”晏呈喉結滾動,看著許芊芊那張瓷白的鵝蛋臉,一字一句道:“那日你在東宮瞧見的胭脂盒,孤忘記同你說了?!?/br> “那是孤的母妃,安妃娘娘留下的,孤的母妃去世那日,獨獨留下這一盒胭脂,其余東西都隨著入了皇陵,或者燒掉,孤當時便偷偷藏起來,那日剛好瞧見,便心生懷念,放置在案上忘了收起?!?/br> 許芊芊雙親離開的時候,也未有留下任何的東西,盡數被祖母吩咐小廝們燒毀,所以她能懂,年幼的晏呈偷偷藏起安妃的胭脂盒。 與其說是胭脂盒,不如說,是一份藏在心底深處的懷念。 就像她如今,也會時常在母親長大的顧府,探尋母親存在的痕跡,那副掛在墻上的畫像,她也時常會看著出神。 這一點,她倒是能懂。 “臣女省的,”許芊芊抿了抿唇。 她其實早已知道胭脂盒是安妃的。只因前世婚后,她又翻出了這個盒子,晏呈瞧見后,倒是主動解釋,這是安妃留下來的。 但她如今才知,這個胭脂盒是他偷偷藏起來的。 晏呈有些溫熱的掌心此時還放在許芊芊單薄的肩膀處,防止她起身離開。 但仲月已經是有些熱意,閣內悶悶的,初夏的氣息踩著春末的尾巴來了。 男人溫熱的體溫隔著單薄的衣裙傳入皮膚,惹得她有些不安的動了動。 都說,女人若是和一個男人發生過夫妻之實,那么這個女人一輩子都忘不掉這個男人。 哪怕這是一具新的軀殼,但靈魂深處卻還是會記得。 她強忍對他前世的那份熟捻導致身體的異樣,咬了咬嘴角,道:“殿下,這就是你要同臣女說的事嗎?” 晏呈握住她肩膀的手一顫。 顯然是被她的這句話,反問的不知如何回答。 須臾后,才道:“你,從未介懷過這個胭脂盒?” “起初介懷,”許芊芊垂眸,斂去了眼底的情緒,想要掙脫他的手,微微一動,卻被他桎梏的愈發緊,“但如今不介懷,殿下為何要同我說胭脂盒?” 晏呈眼眸里流光微動,喉結滾動,道:“孤,以為你對胭脂盒還有誤會,所以......” 所以想解釋,解開這個誤會。 許芊芊瞥見首飾盒,又望著,今日同往日大有不同的晏呈,思忖片刻,道:“殿下,胭脂盒從始至終都不是橫在臣女心頭的刺,離開也不是一朝一夕做的決定,它只不過是一把鋸子,將臣女和殿下的那根早已搖搖欲斷的線,徹底的斬斷罷了?!?/br> 趁晏呈有些失神,她輕輕的將他放在肩膀上的手給揮開。 須臾,許芊芊見他這般,卻也沒有絲毫心軟,道:“殿下,您一向英明,應是心知的,不管有沒有這個胭脂盒,我們都不合適?!?/br> “臣女不是因為誤會而同殿下分開,而是因為積攢的失望太多,心累了,才離開的?!?/br> 那個首飾盒她也沒有帶走,就立在桌案上。 待她離開后片刻,他才直起身子。 手輕輕的觸上了自己的心口,那種病態的心疼又開始了,鉆心蝕骨,像是千萬只螻蟻在撕咬著,鉆磨著他的心口,硬是要生生的鑿出一個洞來,方才罷休。 那指尖似乎還存留著她肩膀處的清香,他垂眸,手卻在顫。 他的心,不可抑制的疼起來。 那眼前,倏地有些暈眩,修長的手指壓著太陽xue,他輕閉上了眼眸。 ....... 心口的疼持續到了夜里。 晏呈臥在塌上,卻很快的進入了夢鄉。 夢中,深夜,天空烏壓壓的一片,一陣寒風吹過,刺骨的冰感卻又很真實,仿若不是夢中,而是身臨其境。 他捏了捏疲倦的眉心,將狼毫擱置在一旁。 而后,蘇維走進來,輕聲道:“殿下,快子時了,快些歇息吧?!?/br> 晏呈蹙眉:“太子妃呢?”今日,怎么沒來纏著他。 太子妃三字從晏呈嘴里說出,蘇維顯然愣了一下,好半天回了句:“殿下忙累了,太子妃早已病逝。殿下又忘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