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17節
這種壓迫感,讓她不得不睜開了眼眸,幾乎是眼眸剛睜開的那一瞬,床幔外便響起了男人略微低沉的嗓音,“醒了?” 晏呈是什么人? 許芊芊可不信他真的以為自己睡著了,明擺著看破不說破,等著她自個兒睜眼。 但知道又能如何呢。 她輕輕的嗯了聲,而后起身準備行禮的時候,床幔外的人身影一動,淡聲道:“免禮?!?/br> 許芊芊謝了恩,往日她在西殿留宿,晏呈不會主動踏入殿內,前世,從她嫁入東宮開始,只要是挨著床榻的地方,不管地上還是床榻處,都是一片狼藉。 總之,從沒有此刻,隔著床幔那么規矩的時候,許芊芊垂眸,斂去了眼眸里的雜緒。 “今日發生了什么,你可還記得?” 晏呈似乎是想和她談,并未再站著,而是坐在了床榻邊的紅木凳上,兩人就隔著淺色的床幔,看著彼此模糊的臉龐,許芊芊清眸流盼,輕聲答道:“回殿下,今日回府的時候路上有人惹事,臣女便抄近道走小巷子回府,我只記得那人的臉,知道他姓張,不過....臣女想請問殿下,是殿下救了臣女嗎?” 晏呈淡淡的嗯了聲,救她,像是順手一般,不足掛齒。 而后,修長的手指輕輕的轉動了下玉扳指,躍過了她的問話,頓了頓,道:“除此之外呢?” 許芊芊默了默,低聲道:“臣女只記得他長什么樣,具體的就不知曉了?!?/br> 她只能出了宮后,將那個人的樣子描述出來讓畫師去畫,再讓大伯打聽一下此人是誰,她不可能讓自己白白受了這份委屈,今日幸好是沒出事,若是真的被那人得逞了,她日后肯定顏面盡失,日子難過。 “孤可以幫你,”晏呈狹長的鳳眸睨了一眼床幔里面的女人,“你大可告訴孤?!?/br> 整個季朝,除卻皇上外,便是太子殿下的權勢最大,碾死一個人仿若碾死一只螻蟻那么簡單,若是晏呈出手,的確可以省卻她許多的麻煩,還能讓那人付出慘重的代價。 她不想咽下這口氣,明眸善睞顫了顫,她終究是開了口:“請殿下幫臣女找到此人,讓他受到懲罰?!?/br> 總算從她的嘴里得到了一個滿意的答案,晏呈轉了轉玉扳指,嘴角一勾,聲線壓低道:“孤知道?!?/br> 床幔不是深色的,而是淺淺透透的感覺,許芊芊一直垂著腦袋的樣子落入了晏呈的眼眸里,他深知,若不是突然發生了那件事情,許芊芊也不會同意進宮。 晏呈又稍坐了一會兒,見她至始至終都不開口,往日哪一次不是她在他耳邊碎碎念,話里話外都是想讓他多看她一眼。如今,倒是沒有一點兒昔日的模樣, 晏呈喉結滾動,道:“芊芊好好歇息,明兒孤再來?!?/br> 話音剛落,晏呈便起身打算離開,誰知,卻聽見床榻處傳來了她涼薄的聲音,“殿下,臣女留宿在東宮,怕擾了殿下的安寧,也怕祖母擔憂,臣女懇請殿下,讓侍衛送臣女回承國公府?!?/br> 許芊芊不愿在這個殿宇里多呆一刻,他方才起身離開的模樣,像極了前世她為了爭寵,怕晏呈去其他殿,便屢屢裝病,小心翼翼討好,他卻一臉冷漠的回應,而后待她說不出別的話時,便起身離去。 留下一句,“孤晚點來?!?/br> 他說晚些來,自然不是來關心她的病,幾乎是她嫁進東宮時,除了她的月事他不能宿在東宮,除此之外,他幾乎每夜都會和她共寢。 那時候,許芊芊幾乎是看遍了整個季朝的同房手冊,每次總能給他一些新鮮的點子。那時候許芊芊便想,他會一直留宿她的寢宮,只怕是因為她總能整出新鮮不一樣的。 可就是因為如此,所以許芊芊此刻才不愿在這個寢宮多呆,每呆一會兒,前世的種種都一直回蕩在她的腦海中。卑微的討好,裝病的靠近,還有無恥旖旎的想法。 清醒后再回頭看以前沉迷的自己,就是在活受罪,而讓她無止盡回憶的那人,就是如今腳步驟停的晏呈。 “孤已經讓人去和老夫人說了你今夜宿在東宮,”晏呈沉吟片刻,又道:“把身子養好了再走,這次,孤不再去承國公府幫你說話?!?/br> 昨日,他在承國公府幫她打消了祖母的疑慮,如今,他這么說,無非就是知道她此刻若是自個兒回去了,祖母定然會起疑心,屆時托人一問,他若是實話實說,那么祖母便會和她翻臉。 從她那日醒來,發現自己回到了嫁給他之前,她便不再對晏呈抱有任何的希望,這段時日的婉拒,他都未聽進去,如今一瞧,他似乎還未真的當真。 許芊芊不愿再這般糾纏下去。 “殿下,臣女以后還要嫁人,不能總是和殿下糾纏不清,今日殿下的恩情,臣女記下了,殿下若是念及昔日的情分,那便請殿下給臣女一紙退婚書,讓臣女給祖母,給許家一個交代?!?/br> 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致命的話。 往日的婉拒,他裝糊涂,可如今,一字一句的,都在告訴他,她是真的要退婚。 哪怕方才還讓他幫忙懲罰傷害她的人,但下一瞬便能立刻翻臉不認人,說出如此誅心的話。 門吱呀一聲開了又闔上,晏呈沒答,而是離開了殿內,此時只剩下她一人。 如今晏呈會拿祖母來說當擋箭牌,且如今的態度和前世很不同,祖母的私心很重,她若是一日在京都,那么便逃不開前世的宿命。 許芊芊睡過去前,腦海中便只有一個念頭,她須得和祖母坦白了?;蛟S...將自己的心意說出來,那么祖母便會理解,那么她不管在哪里都是自由身。 ...... 許是在這個熟悉的寢宮里,她睡得深沉做了一個很短暫的夢。夢到了前世,在皇后的旨意下,晏呈納了側妃,側妃進東宮的那日,許芊芊慌亂的不行,早早的便問晏呈,“殿下,今夜...你還來歲闔殿嗎?” “妾給殿下準備了西域舞...”意思很明顯,她想用那嬌媚的舞姿留住男人。 當時,晏呈只是睥睨了她一眼,未作回答。 許芊芊心灰意冷,夜里挑起了燈,她滿含淚水就寢時,便聽見殿內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而后是晏呈一貫冷漠的嗓音響起:“不是邀孤看舞?” 那夜,舞閉后。 許芊芊突然感覺到了晏呈的強大,傳了幾次水,直到她最后精疲力竭時,他才肯罷休,入睡前,他渾身的熱氣未散,嗓音蠱惑般的嘶?。骸跋麓尾灰?,難看?!?/br> 許芊芊累的不行,卻也還是覺得不難看,她反倒覺得,他挺受用的。 ...... 許芊芊醒來的時候,還一直對夢境感到恍惚,那一夜的纏綿雖美好,可之后才知道,那就是奠定了以后她注定不能安寧的基礎。 這個夢,讓她再次感受到了前世那種戰戰兢兢,怕失寵,怕失去他的日子。 她怕了,怕重蹈覆轍。 門打開,兩個宮女將新拿來的衣裳放下,見許芊芊沒醒,低聲道:“我方才聽說,太子殿下去和皇上說,要現在下旨指婚,讓欽天監的人今日便看日子選一個良辰吉日,讓許家小姐立刻入東宮......殿下如今,怎么對許小姐這般上心了?” “可不是嘛,我可是聽說,許小姐這次入東宮是被人所害,昨日殿下回來后,便被打入了地牢?!?/br> 殿門關上,聲音漸漸遠去。 許芊芊睜開了輕闔的眼眸,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原來,他什么都知道,包括陷害她的人,他還是一如既往,喜歡站在高處,看著你被折磨摧殘,最后伸出一只手,像是神佛下凡,普度眾生,問:“要孤幫你嗎?” 可這,并不是讓她難受的。 她難受的是,她昨日說要他給退婚書,但如今,他卻去和皇上要圣旨,許芊芊深知,這一道圣旨和舊時那道不同。 這一道圣旨一下,說清楚了入東宮為太子妃的精確日子,那就再無回頭之路。 許芊芊當即掀開了蠶絲被,換上了衣裳,和東宮的太監交代了句便立刻出宮了,她須得和祖母說清楚,若是祖母愿意,她便拿當時安妃送來的婚紙送還給晏呈, 若是祖母不愿,那她唯有離開。 作者有話說: 第21章 晏呈第一次覺得慌了 許芊芊剛回到淺云院便看見了流蘇,她站在屋子內整理許芊芊的簪子和物品,一雙眼通紅,當看見許芊芊站在屋內時,她的眼淚瞬間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然后哽咽的說:“小姐,你...你沒事吧?” 昨日她醒來后就被殿下的侍衛帶回來了,她想去問,但那侍衛卻只道:“太子殿下帶走了許小姐,你放心吧,過幾日殿下估計就會送許小姐回府?!?/br> 流蘇哭著道:“奴婢怎么能放心,明知小姐不愿和殿下有牽扯了,奴婢怎么能放心,”她哽咽了一下,看著許芊芊,道:“小姐,太子殿下沒有對你怎么樣吧?” 許芊芊看著她紅著眼眶的樣子,一雙眼腫的不行,一看就知昨夜熬了一宿,她憶起前世,不管她身居高位還是低落塵埃,身邊只有流蘇一人是真的心疼她,不顧一切的擋在她的前面。 看,真正關心她的人,是這樣的。 “我沒事呢,殿下沒有對我怎么樣,”只是讓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罷了。 許芊芊莞爾一笑,鼻尖有些發酸,伸出手替流蘇抹掉了眼淚。 流蘇吸了吸鼻子,道:“小姐,你一大早從宮里出來,老夫人瞧見,估計又得說你了?!?/br> 話音剛落,張婆子便扭著肥腰走到了屋內,低聲道:“小姐,老夫人讓您立刻去一趟安壽院?!?/br> 許芊芊知道自己從宮里回來定然瞞不過祖母,但是沒想到,居然那么快。 ...... 安壽院內。 許老夫人見許芊芊來了后,臉上一如既往帶著和藹可親的笑。 許芊芊欠身請了安后,幾乎是剛坐下,便聽見許老夫人盤著佛珠,問道:“昨日蘇公公來說,太子殿下讓你進宮伺候幾日,怎今日一大早就出宮了,殿下可知?” 許芊芊雙瞳仿若剪水般明亮流轉,對上許老夫人的那雙探究的眼神時,心口一緊,顫聲道:“祖母,孫兒有些心里話,想和祖母說?!?/br> 許老夫人盤著佛珠的手一頓,眼尾微垂透著年邁的眸子,如今正炯炯有神的看著許芊芊,末了,安靜的屋內響起了許老夫人氣弱的嗓音:“芊芊自幼懂事,祖母樂意聽你的心里話,祖母一把歲數了,就盼著你們這幾個能爭氣些?!?/br> 許芊芊會聽得懂祖母話里的意思,祖母想聽的不是她的心里話,而是想聽見讓她開心的心里話。但今時不同往日,她即以決定不再和晏呈糾纏,那么有些話還須得挑明了和祖母說。 “祖母,孫兒會孝敬您,亦會盡到父母沒有盡到的孝心,只是孫兒到底還是要讓祖母失望了,”是她愚笨,她妄想能夠瞞住祖母,直到祖母接受的時候才說實話,也妄想和晏呈撇清關系。 她如今想明白了,只要她在京都,那她與晏呈的關系就一日斷不干凈,他不愿還她自由身,可她卻不想再同前世那般卑微的討好,她厭倦討好晏呈的日子,就宛如此刻厭倦和祖母勾心斗角。 “其實,孫兒這段日子都沒有和太子殿下接觸,孫兒今日來是想和祖母坦白,孫兒不愿當太子妃,宮中的人勾心斗角,孫兒只愿平安順遂一生,嫁一個珍重、愛惜我的人,而不是一個眼里心里都沒有孫兒的人,”她一雙琉璃般通透的眼眸微微的抬起看向許老夫人,那眼底的期盼和小心翼翼,仿佛將余生壓在了許老夫人的下一句話里。 但只有她自己懂,她在賭,賭自己的祖母,斷不能這般狠心,賭自己的祖母會心軟,會如她的愿,可等了一會兒,許芊芊也沒等到許老夫人的回話。 心底其實已經宛如一片明鏡那般,可嘴上卻還是不死心,細如蚊蠅的聲音再次小心翼翼的響起,“祖母,您疼孫兒的,您會理解孫兒的難處,是嗎?” 您肯定不會,為了一己私欲,還將自己孫兒一生的幸福斷送,是嗎? 可許芊芊低估了許老夫人的欲.望,也低估了人對權勢榮耀的貪婪,安靜的屋內響起了佛珠盤動的聲音,佛珠壓不住要燒的火,片刻后,響起了許老夫人帶著怒氣的聲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芊芊可千萬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太子妃的身份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你又可知,太子妃意味著什么?” “是意味著光宗耀祖!是我們許家祖祖輩輩燒了高香才得到的,你又怎么能因為自己的一時糊涂斷送了呢,有情不能飲水飽,你糊涂呀!” “太子妃是將來的皇后,皇后是一國之母,你讓祖母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放棄這個金湯匙去換一個銀勺子呢,你又讓咱們許家的列祖列宗們怎么咽的下這口氣!” 直到回到淺云院,許芊芊還沒有徹底的回過神來,她恍惚間,還能聽見祖母的訓斥。 “你若是如此執迷不悟,非要放棄太子妃的位置,那從今日開始,你便不能再踏出許府半步,等翻了年你及笄,我豁出去這身老骨頭,也要把你利落的嫁到東宮去?!?/br> “若是你非要和我對著來,氣死我你才罷休,”許老夫人喘了口氣,怒道:“那你就與我們許家斷絕關系,從我們許家出去,我們許家,再也沒有你這種不孝的子孫!” 許芊芊沒想到,祖母的執念居然如此的深,她不禁想,若是祖母親眼所見她前世經歷的一切,那么會不會就能同意她退婚了,可...許芊芊搖搖頭,不會的,因為祖母將她趕出去前,說了最后一句話 ——“你若是想要安寧一生,那你又何苦投胎到我們許家,你既然投胎到了這,榮華富貴享用過了,那就該好好報答許家,更何況,太子殿下是何等尊貴的人,成太子妃是三生有幸,你又有何理由,可以去拒絕?” 明明是陽春三月,可許老夫人的話卻讓人感到冰寒三尺。 許老夫人的話,雖說誅心,但卻讓許芊芊徹頭徹尾的明白了,她若是一日還在許家,那就得乖乖的當祖母滿足對權勢貪婪的工具,若是要涅槃重生,走一條不一樣的路,那須得付出重大的代價。 其一,也是首要的,便是離開許家,離開這個讓她滿是不好回憶的京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