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蕭固將現有的藝術家分別歸到這三類中。

    葉沐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說：“的確，如果夸獎的都是一些短視、淺薄的人，那也沒什么可高興的，他們既能將你捧成神，也能將你踩成泥?！?/br>
    蕭固似乎看出點什么：“你好像話里有話?！?/br>
    葉沐這才說：“陸晟現在就處在從第二類過渡到第三類的階段，他倒是很堅定，我心里卻不踏實?！?/br>
    蕭固半晌沒言語。

    葉沐問：“你的看法呢？”

    蕭固說：“如果我是你，我也會為難。上升到第三類，藝術價值固然會提高，但經濟價值會降低?！?/br>
    而經濟價值是直接和收入掛鉤的。

    葉沐：“如果是從他的角度看呢？”

    蕭固：“從他的角度，這一步遲早要走，其實兩年前陸晟就有這個勢頭了，我也感覺到他當時還有點猶豫。這個決定不好做，但既然他做了，就說明他已經想明白了，既然想明白了，創作思維自然會跟著改變。再說他在這方面內心驅動力極其強大，你能跟他講明利害關系，但你改變不了他的思維?！?/br>
    葉沐沒接話。

    如果是大學時期她和陸晟還在一起時，他的這番決定她必然雙手贊成，還會轉過頭幫他去說服葉之鳴。

    可現在，位置變了，立場變了，人的想法自然就變了。

    其實她知道自己阻擋不了陸晟，這是他為自己選擇的軌道，他很堅定，也很執著，不會因為別人自以為是真理的指導和建議就輕易改變自己的人生。

    葉沐問：“如果我說，我現在正在嘗試培養替代品，用來填補陸晟原來的位置，并將這個人打造成新的頂梁柱，你怎么看？”

    蕭固搖頭笑了。

    葉沐：“你笑什么？”

    蕭固：“其實你已經決定了，何必還問我。我想你現在最顧慮的，是陸晟的觀感?！?/br>
    是啊，她是決定了，這件事也跟葉之鳴通過氣，畫廊要生存，不可能由著原來的頂梁柱轉型而什么都不做。這就和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的道理是一樣的。

    說句不好聽的，如果陸晟有一天出了意外，或是突然解約，那畫廊怎么辦？

    就像蕭固所說，她現在最在意的還是和陸晟的情分。

    葉沐：“我想，陸晟應該已經看出來了，但他沒問過我，我也沒說?！?/br>
    蕭固卻不認同：“他看出來是一回事，你的態度是另外一回事。這層決定雖然現實，但坦誠一定會比隱瞞來得好。你在感情上一向豁達，生意場上怎么開始瞻前顧后了？感情歸感情，利益歸利益，混為一談，到最后可能會既傷人，又傷錢?！?/br>
    前面一句話聽著有理有據，可后面那句么……

    葉沐眨了眨眼，撐著頭看他。

    蕭固：“怎么？”

    葉沐揚起笑：“你話里有話啊，蕭總?，F在到底是誰混為一談呢？”

    蕭固也笑了：“我想了幾天也沒想明白，你在想什么?！?/br>
    葉沐：“是啊，我的心思很難猜哦?！?/br>
    蕭固：“的確，我需要解惑?！?/br>
    幾秒的沉默。

    葉沐問：“晚上有空么？”

    蕭固微怔，隨即說：“可以有——原本的局我可以推掉?！?/br>
    葉沐漫不經心：“哦，用什么理由呢？”

    蕭固面不改色：“身體不適?！?/br>
    葉沐笑出聲：“那好，晚上見?！?/br>
    話落，葉沐站起身，拿起目錄準備走。

    蕭固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笑意漸深：“我叫助理來接你?！?/br>
    葉沐回頭，點了下他的鼻尖：“不用了，我晚上要見客戶，等結束了我再來找你?！?/br>
    第93章

    當天晚上, 葉沐就在“夜生活”遇到了蕭固。

    葉沐定的三號包間，在外場透氣時，眼瞅著蕭固一行人走進二號，道貌岸然、彬彬有禮。

    快進門時, 他的助理附耳說了句話。

    他便朝葉沐的方向掃了眼, 又若無其事的劃開。

    葉沐笑了聲, 又歇了會兒, 便回自己的包間。

    差不多兩個小時以后，客人喝得盡興了, 葉沐叫車送客人離開。

    回來時，葉沐去找吧臺要賬單。

    誰知老板卻說：“二號那位，給你買完了?！?/br>
    老板還對她擠眉弄眼的。

    葉沐一陣沉默，轉頭去了二號包間。

    蕭固的客人也走了, 他正仰靠在沙發上休息，衣服沒有剛來的時候那么規整, 領口扣子也解開了, 臉和脖子有些泛紅, 看來喝了不少。

    葉沐正猶豫要不要過去打攪, 就聽到身后門板關上的聲音, 是蕭固的助理。

    葉沐：“……”

    葉沐盯著門板好幾秒, 終于明白為什么這位助理能跟從蕭固多年了，真是個有眼力見的。

    她又順勢腦補了一下，如果以后自己要請專人助理, 也要照這個標準來培訓。

    隨即葉沐又轉身看向沙發。

    這才發現蕭固已經睜開眼, 也正看著她。

    葉沐只好走過去, 問：“喝了多少??？”

    蕭固姿勢不變, 好像很頹廢, 他只握住葉沐的手，拉她一起坐下。

    兩人坐得很近，葉沐剛落座，蕭固就貼了過來。

    他身上guntang，呼吸炙熱，仿佛被人抽掉了一半骨頭，將重量壓到她身上。

    盡管開著冷氣，葉沐也覺得熱得慌，她推了他一下，沒推開：“熱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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