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得見 第66節
林微夏還想再開口說些什么的時候,忽然,不遠處傳來柳思嘉和方加蓓的聲音: “微夏,快過來玩?!?/br> “好?!绷治⑾膽?。 林微夏低聲跟班盛說了一聲就跑過去了,海邊的風更大,吹得人心情很放松。幾個人圍在一起擋住風,終于點燃了仙女棒。 她分到了兩根仙女棒,火星滋拉滋拉地燃燒著,火樹銀花。煙花很快燃完,林微夏盯著隔壁正在放萬花筒的一家人。 一個十二歲的男生手里拿著的萬花筒放出來的形狀千變萬化,林微夏被吸引,海水打在腳邊,總忍不住靠近。 小男生見她好奇,熱情地拿著一根萬花筒:“玩不玩,你怕的話我放給你看?!?/br> 林微夏點點頭。 小男生點燃萬花筒,不到兩秒鐘, “咻”地一聲流星飛向遠方,煙花竟然炸成了小兔子模樣的煙花。 林微夏離得近,漸漸不再害怕起來,小男生干脆伸到她眼前,沒多久萬花筒不再飛出煙花來。 大家都以為放完了,林微夏正要接過那根萬花筒幫忙扔掉時,“砰”“砰”幾聲,火星“轟”的一下飛濺出來,就炸在眼前。 電光石火間,一道挺拔的身影壓了下來,男生抬起左手拉開她與萬花筒的距離,整個人橫了進去,用身體將她護住。 林微夏人都是蒙的,在危險的情況下大腦缺氧,她甚至來不及任何反應,只知道她被班盛拉進懷里,聞到了熟悉的煙草味,側臉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聽到了強有力讓人安全感的心跳聲。 遠處歡鬧聲熱烈,小男生的驚叫聲,意外炸向他們的煙花發出猛烈的響聲,在混亂中,一只骨節清晰的手很輕地捂住了她的右耳。 須臾,一行人涌上來紛紛問道:“沒事吧?” 班盛聞言松開護住女生的手,林微夏似乎被嚇到了,抬起眼睫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生,只看到一截說話時吞咽的喉骨。 她聽不太清同伴在說什么,耳朵嗡嗡的,倏忽,方加蓓眼尖地說道:“你受傷了?!?/br> 班盛右手半側手臂被煙花燒到,肘骨下方一片通紅,有的地方甚至被灼開加了皮rou,往外涌著血。 林微夏一個激靈回神。 “不打緊?!卑嗍⒄Z氣不怎么在意,好像那個受傷的不是他。 班盛抬手揉了一下她薄薄的耳朵,反倒關心她:“你沒事吧,耳朵有沒傷到?” “怎么會不要緊?!绷治⑾难鲱^看他,眼眸里蓄著水光。 幸好,葵沖這邊是個開發已久,設施各方面都完善的景區。林微夏陪著班盛來到24小時診療站。 一位護士過來檢查班盛的傷口,并給他上藥,笑著說:“幸好是皮rou傷,要是嚴重了就麻煩了?!?/br> 林微夏盯著冰涼的鉗子扒開一小塊翻開的皮rou,吸了一口氣,不敢再看下去。反而是班盛從頭到尾沒吭過聲。 護士處理完后,拿了一些消炎藥和止痛藥過來,說了一些注意事項。人走后,林微夏倒了一杯溫水,從藥板摳出兩粒藥遞給他。 林微夏坐在他旁邊,一直沒有說過話,沉默得不行,低垂著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班盛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出聲安慰: “我沒事?!?/br> 林微夏人還是游離的狀態,臉色蒼白,忽然說了句:“對不起?!?/br> 墻上的時鐘發出嘀嗒的時間,班盛見小姑娘情緒不太好,抬了一下眉骨: “哎,忽然想喝湯了?!?/br> 林微夏欣然起身,眼神乖得不像話,就想出去,問: “你想喝什么湯?” 班盛失笑,這個點哪家餐廳還開著門啊,還真當真了。他喊住往外走的林微夏: “回來,逗你的?!?/br> 林微夏坐回沙發上,失落的情緒多少被班盛沖淡了一些。她發現班盛左手食指戴了一個銀色的素戒,低聲說: “這個可以送給我嗎?” 除了那個班盛生日送給她的水晶八音盒,兩人似乎沒有互相送過東西。她存了一點私心的,想留點什么東西。 班盛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她,心里起了一陣不好的預感,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圖:“可以?!?/br> “你下周親自來找我要?!?/br> 第53章 熱血 逃跑的這五個人在葵沖睡了一晚, 第二天剛好是周末,一行人吃完早餐后,各自分別。 柳思嘉打算先回一趟溫黎艷嘉家, 而不是去療養院。 她打算跟溫女士心靈氣和地談一談, 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反正從現在開始,柳思嘉決定愛自己。 寧朝呢, 他習慣性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腦勺,在想:我是不是應該找個夢想去努力一把。 剛好柳思嘉和寧朝順路,兩人一起打了一輛車。他們都坐在車后座上,車子往前開,寧朝抱著手臂,頭仰靠車后座上, 在闔眼休憩。 柳思嘉抬眼看著他冷峻的側臉,想起昨天微夏打趣兩人, 眼神揶揄,又想起這段時間的種種。 寧朝一直對她很好。 而她,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 會因為寧朝靠近她而心跳加快, 昨天他抓起自己手腕奔跑的那會兒, 被他碰過的皮膚發燙。 她想確認一下。 他是不是也喜歡自己。 寧朝抱著手臂, 眼睛也沒睜,開口:“再偷看本帥哥收費了啊?!?/br> 柳思嘉立刻收回視線, 并翻了個白眼。 車子開了二十分鐘后到達中譚路,寧朝下了車, 他想起什么, 手肘撐著車門, 腦袋鉆進來,看著柳思嘉: “一會兒直接到家就下車,別半路瞎跑?!?/br> “噢?!?/br> 柳思嘉的手抵在車門把上,心里一直在想——要不要確認呢?她只猶豫了兩秒,毅然跟著抬腳下了車。 身后傳來“砰”的一道震天響的聲音,弄得寧朝轉過身來看,柳思嘉竟然站在了他跟前。 “寧朝,我有話跟你說?!绷技为q豫半天,也沒敢看她。 寧朝摸了摸腦袋,有點狀況外:“說唄?!?/br> “寧朝,我……我喜歡你?!绷技胃杏X因為心跳過快,胸腔都快要爆炸了,表面卻裝得云淡風輕。 一秒 兩秒 三秒。 直至一分半的時間,柳思嘉抬頭看向寧朝,男生不自在地摸了摸寸頭,猶豫了很久: “謝謝啊……但是……我現在對你是朋友的喜歡?!?/br> 柳思嘉一臉的不可置信,眼睛開始泛熱,覺得丟臉又難受,但還是問:“那你為什么來療養院接我?這段時間對我這么好?!?/br> 問到了最直接的問題,寧朝嘆了一口氣。 “我想拉你一把,因為你本質并不壞,其實不止是我……你住院的時候林微夏也來偷偷看過你好幾次?!睂幊f話開始結巴,沒了之前的順暢。 殘忍的事實砸過來,柳思嘉整個人都蒙的。 是了,一切都說得通了。是她遇到的人都太善良純粹了,只是作為朋友想拉她一把。 “那圣誕節,你為什么抽走我的打火機?”柳思嘉仍不死心,紅著眼固執地問道。 “真的是巧合?!睂幊p聲說。 他平時真不上網,每天要干得活很多,真沒有看見柳思嘉那條暗示打火機是自己的微博。 “那你帶我去你家店里!”一滴眼淚掉下來,柳思嘉飛速抬手擦掉。 寧朝沒有說話了。 他的沉默逼得自己像個小丑。應該是可憐還是什么?柳思嘉不斷地想,眼淚不停地砸在地上。 “好,”柳思嘉紅著眼,仍維持著自己的驕傲,語氣是強裝鎮定,“問你最后一句,你對我動過心嗎?” 她不信,男生曾經的笑和相處時耳朵里透出來的紅,那些相處的細節都是假的。 “有,”寧朝看著她,漆黑的眼睛一片澄澈。 寧朝見柳思嘉這么驕傲的一個女孩不停地掉地哭心也賭得慌,蜷著的手指動了動,還是忍住了給她擦淚的沖動。 “我們相遇的時機不對?!睂幊粗?。 那么漂亮驕傲鮮活的一個女孩子他怎么可能沒有動心。兩人一起拉著手一路狂奔躲避老劉那個晚上,他們一起躲在逼仄的臺球桌底下,近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 他的心像被燙了一下。 可那次看柳思嘉帶領人欺負林微夏,寧朝拿水管想要澆醒她時,柳思嘉說出他們之間的差距時。 寧朝一下子清醒過來,那個從小長在魚龍混雜,骯臟不堪金魚街的少年怎么配去摘他夠不到的玫瑰呢。 不管是哪朵玫瑰,他都不配。 剛好那段時間老媽老毛病病發,需要一筆錢做手術,寧朝去找親戚借錢的時候,低頭彎腰的那個弧度看見了自己球鞋上被刷開的毛邊。 親戚把錢扔在他身上,語氣尖酸:“你們姓寧的就是沒皮沒臉!這都第幾次了!” 窮人的自尊心被踐踏在腳底,也只能撿起來,擦一擦,繼續往前走。 寧朝只能佝僂著腰,不停地賠笑。 寧朝一下子就認清了顯現實,也明白兩人之間的距離,從那以后,寧朝開始收心,擺正自己的位置,后來柳思嘉再找他道歉時,他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那份心動。 少年的心動,來得快去得也快,像盛夏一夜被吹走的風。 他也覺得自己很可笑。 后來一直幫她,是寧朝覺得—— 如果一朵玫瑰在生長的過程中,因為各種原因長出了腐爛的花瓣,那就拔掉它,把花搬到陽光曬一曬,以后好好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