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得見 第33節
柳思嘉回神,一張濃艷美人臉頃刻間粉碎,立刻喊出聲:“有病??!癡線!” 她邊說邊迅速手腳并用從臺球桌底下爬出來,大小姐一臉惱羞成怒,邊往外走邊用力地搓自己的手臂,表情嫌惡。 寧朝也隨之側身出來,他雙手插著兜愣了一下,隨即抬起下巴從鼻孔冷哼一聲:“我還吃虧了呢,大小姐,嘬我一嘴的毛?!?/br> 柳思嘉徹底崩潰了,一雙杏眼怒睜:“我沒有!你他媽手臂才長毛,你這個人猿泰山!” 正在玩臺球有說有笑的大人看見對面桌子底上爬出來一男一女高中生驚住了,只見長相妖艷的女生氣急敗壞地走了出去,而那個留著寸頭的男生雙手插兜不大樂意地跟在身后,但低下脖頸的時候唇角溢出若隱若現的笑。 路人只覺得,真是一對奇怪的年輕人。 班盛給林微夏過完生日,再把人放走時已經很晚了。 林微夏回到家夜已深,她洗完澡后坐在書桌,她想起來好久沒有寫日記了,右手用白毛巾擦著直滴水珠的黑發,左手拉開抽屜拿出軟牛皮封面的日記本。 “啪”的一聲,一枚樹葉形狀的琥珀吊墜掉在地上,林微夏俯下身揀起來,與此同時,桌面上手機發出收到信息的嗚嗚震動聲。 林微夏坐在椅子上,胳膊環住膝蓋,看著手機屏幕看了很久,同時左手緊攥著那枚樹葉琥珀吊墜,攥得鮮血回涌,手背都是紅的。 房間里的燈光明亮而慘白,視線往遠處延伸,另一處酒吧里的燈光昏暗迷離,紅光紫光交替打在舞臺上,伴隨著足球賽事的開播,酒杯碰撞聲旋出一朵又一朵的啤酒花。 甚至還有打賭輸了被人扒著脫褲子的年輕人。 班盛窩在卡座的沙發處,衣服褲子都是黑色系,他指尖夾了一根煙,煙霧徐徐上升,猩紅的火光映得指骨清晰分明,他正心不在焉地看著酒吧里投屏的足球賽事。 漫不經心卻招人。 “紀姐,還看啊,魂都要被你勾走了?!庇行〉艽蛉さ?。 “去,干活去?!?/br> 被叫住紀姐的人一身成熟氣息,大波浪,銀耳環,但其實她也就20出頭年紀,因為早出社會,打拼幾年后現在幫老板做事管理酒吧。 李屹然經常來她這玩,沒想到他今天還帶了個新面孔過來。不看還好,一看,這弟弟長得還真是她的天菜。 “哎,班爺,下哪個注?”有人問道。 班盛扔了一堆紅色的籌碼過去,姿態閑閑:“西班牙?!?/br> 對方押了相反的球隊,紀姐端著一杯龍舌蘭過來,冰塊撞擊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音,她端到班盛面前,笑吟吟道: “那我跟你押相反的咯,我選克羅地亞隊,輸了可是要認罰的?!?/br> 班盛沒有應聲,紀姐擠了過來坐在他旁邊,一陣濃郁的香氣飄來。李屹然喝得有點醉,眼梢都是紅的,更顯禁欲病態,他仰靠在沙發上,一副浪蕩公子哥的模樣。 “少爺,不是說臨到高考不過來了嗎?”紀姐沒好氣地看著他。 這會兒班盛出聲了,一副不怕惹事的姿態,慢悠悠地說道:“烏酸呢?” 李屹然原本一副折墮無所謂的模樣,在聽見這個名字后臉色出現波動,眉宇間盡是風雨驟來的模樣,但片刻又恢復原來好脾氣公子哥模樣。 “阿盛,你玩不起?!崩钜偃坏皖^笑了一下。 球賽進行到白熱化的階段,班盛坐在那里看球,桌上的那龍舌蘭愣是沒有動過,眼看冰塊就要融化在酒里。 他俯身拿去拿酒,冰塊撞擊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音,紀姐的心也跟著一跳一跳的。 到底按捺不住,紀姐湊了過來,紅唇艷艷:“阿盛,留個電話唄,下次你過來姐給你打折?!?/br> 班盛依然沒有任何反應,直看著大屏幕,沒有給她一個眼神,他戴著鴨舌帽,側臉沒有表情,只露出一截凌厲的下巴,緩緩開口:“阿盛不是你叫的?!?/br> 紀姐愣住正打算說點兒什么的時候,只見他手里緊握著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顯示有電話進來。 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備注顯示為“夏”,見班盛看了一眼,原本還冷得不行的一張臉倏的變化,他的表情放松下來。雖然是一樣的面無表情,但全然沒有了先前的冷淡和疏離。 唇角竟勾出淺淺的弧度。 班盛站起身,單手插著兜拿著手機往外走,還順帶擱了一句:“我姑娘?!?/br> 李屹然在身后大喊,酒杯“哐”的一下砸到桌上:“放屁,還在追,還不一定能追到?!?/br> 酒吧里的光恰好打過來,歇落在班盛堅|挺的肩膀上,他低頭看著手機聞言朝背后豎了根中指。 班盛走出去,站在酒吧門口,發現外面剛下過雨,但空氣還是潮濕悶熱。他點了接聽,順便叼了根煙: “喂?!?/br> “喂,是我?!绷治⑾牡穆曇艉茌p。 班盛開口:“知道?!?/br> 林微夏換了個手拿電話,拿著鉛筆在草稿紙上涂涂畫畫,語氣頓了頓:“我想再要個生日禮物?!?/br> 第二份禮物。 “好,要什么?” 電話那頭傳來滋滋的電流聲,隨即打來打火機齒輪滑動的聲音,班盛似乎抽了個根煙,林微夏的聲音似乎在牽動著他的呼吸,她開口: “想要班盛成為我的男朋友?!?/br> 第29章 話梅 班盛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正想開口的時候,那頭傳來“嘟”地一聲電話被切斷的聲音,他看著熄掉的屏幕無聲地擰起眉。 他從褲兜里摸出一根煙叼嘴里, 正四處找著打火機, 倏地,一簇橙紅色的火遞了過來,握著銀色打火機的手指涂了玫瑰紅的指甲油。 是不死心追出來的紀姐。 班盛嘴唇含了根煙, 瞭起眼皮看了一眼紀姐,那眼神,像一把刀刃,更帶著無形的壓力,紀姐訕訕地笑了一下,收回火。 紀姐往回走的時候, 想起剛才他那個眼神就知道自己沒戲,更忍不住自嘲今晚真是魔怔了。 班盛正要點煙,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他點了接聽,聲音低低沉沉:“喂?!?/br> 林微夏把手機貼在耳邊, 她的語氣有點干:“剛才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br> “嗯?!卑嗍⒒?。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出那句話, 天知道剛才手機會突然斷電, 林微夏又急忙找出數據線充好電。 到現在, 手心還是出了一層汗,林微夏握著手機, 另一只手無意識地繞著白色的充電線,繞來繞去, 語氣頓了頓, 重新說道: “我剛才沒說好, 我們這個年紀說這個不合適。就是,想問你——” “高考我們要不要考到同一座城市去——” “一起去京北看雪?!?/br> 話音落下后,電話那頭傳來滋滋的電流聲,然后是冗長的沉默,班盛沒說話,林微夏似乎聽到了他靜靜的呼吸聲,纏著她的心,致使心跳頻率忽慢忽快。 一顆心就這么懸著。 書桌上有一個小白點,林微夏伸出手摳了一下,她再次開口,語調是一如既往地緩慢:“你要是不愿意——” “愿意?!卑嗍⒊雎暣驍嗨?,語氣緩緩。 林微夏換了個手接電話:“行,那你先忙吧,我睡覺了?!?/br> “嗯,關好窗,”班盛出聲叮囑,似乎有什么不一樣了,他說,“晚安?!?/br> 掛完電話后,林微夏吹干了半濕不濕的長發,打算睡覺,剛上床手機發出“?!钡囊宦曁嵝?,她點開一看,是李屹然發的短信。 【你未來對象挺sao啊。你一答應他,他今晚把酒吧在場所有人的單都買了?!?/br> 林微夏睫毛顫了一下,盯著信息看了好一會兒才去睡覺。夜已深,偶爾能聽見高架橋上跑車轟鳴的聲音。 其余時間較為安靜,可林微夏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她不相信自己就這么說了,連帶睡覺也有一種不踏實感。 林微夏伸手摸到枕頭下的手機,點亮屏幕,剛好發現班盛十分鐘前發了信息給她。 ban:【睡了沒有?】 林微夏從空調薄被里伸出兩條白瘦的胳膊握著手機打字:【還沒有?!?/br> 緊接著,一條信息再次跳在屏幕前,她甚至可以想象班盛是怎么樣一副正經的語調來確認。 ban:【確定了?】 【嗯?!縳ia 班盛剛洗完澡出來,就這么單穿著一條黑色的褲子,結實分明的腹肌上還沾著水珠,他俯下身,撈起茶幾上手機,看見這句肯定的回復,唇角扯出細微的弧度。 這天晚上,他沒再依靠任何安定類的藥物,夢里不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以及暗紅一片,半夜也不會因為心悸醒來。 一夜好眠。 林微夏因為昨晚的情緒起伏睡得有點晚,以至于第二天起床起晚了,她急忙洗漱完,背著黑色的書包沖出家門。 哪知周一出門竟撞見了守在她家門口的班盛。 班盛一只手搭在褲縫中,一只手拎著早餐,中指勾著白色的塑料袋,是她常吃的咸水角和生滾鮮粥,另一只手玩著手機,脖頸微低,姿態閑散。 他穿著深高的制服,身形挺拔,一副大少爺屈尊等人的模樣。 “你怎么在這?”林微夏輕喘著氣。 班盛聞聲把手機揣回兜里,走過來把早餐遞過去,眼睛直盯著她: “過來確認,以防你反悔?!?/br> 林微夏有些無奈,但她知道班盛想要的是什么,于是抬眼直視他,水潤的嘴唇回答: “不反悔?!?/br> 班盛低頭笑了一下,又讓林微夏把鑰匙交出來。她把鑰匙拿出來,見男生從褲兜里摸出一個東西,骨節分明的手掌滑出一根小恐龍鑰匙扣,蕩在她眼前。 “昨天在酒吧賭球贏的,你的是鑰匙扣,我的是恐龍鴨舌帽?!?/br> 班盛把鑰匙扣遞給她,他這個人一向愛掌握主動權,自己不把鑰匙拿過來掛鑰匙扣,偏要親眼看著林微夏接過他的東西掛上去。 僅第一天,林微夏就感受到了他的掌控欲。 “啊,不太好吧,萬一被發現——”碰上班盛的眼神,林微夏的聲音越來越小。 但她還是沒有接,他往前走了兩步,低下脖頸,身上那股痞里痞氣的勁壓凌在林微夏身上。 對上他的眼神,她退后一步,班盛就往前一步。 讓人無處可躲。 “林微夏,別逼我親你啊?!卑嗍⒏┫律?,逼她回看他,一副痞浪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