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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肩膀,你們托著兩條腿,把尸體送上擔架,用麻繩固定一下,別讓它打滑?!?/br> 縣令大人親力親為,候命的衙役哪敢站著不動,也顧不上這尸體多臟多臭,連忙七手八腳地配合馮亭煜將尸體撈出泥坑。 挪上擔架后,馮亭煜又往尸體鋪了層布,用繩子將裹尸布和擔架一塊兒綁緊,這才又朝坡上待命的人喊:“這兒弄好了!往上拉!” 眾人齊心協力,總算把尸體送上泥坡,馮亭煜身上全是泥,泥里邊兒還夾著蛆。 衛梓怡從馮亭煜身旁經過,拍了拍他的肩。 “郢州縣有馮大人,乃百姓之福?!?/br> 雨下得大,衣服本就濕透了,山下就近有條河,眾人下山后,便到河邊簡單清理了身上的蠅蛆,這才抬著尸體回縣衙去。 衛梓怡踏進院子,四下瞧了瞧院里的環境,便讓人在庭院里搭了張桌子,尸體并擔架一塊兒放在桌上,然后打水沖洗上邊兒的淤泥。 陸無惜原本在書房整理案卷,聽見衛梓怡的聲音便出門來看。 整個庭院烏煙瘴氣,幾盆水下去,惡臭依然不散,衙門里的伙計從旁邊路過,都忍不住打幾下干嘔。 陸無惜來到衛梓怡身邊,瞧了眼院里剛停放好的尸體,驚訝道:“天氣不好,尸體還爛成這樣,應當費了好些功夫才挪回來吧?” 衛梓怡斜眸看向她,見陸無惜神色如常,院子里沖天的惡臭似乎沒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她緊蹙的眉頭稍稍松開,點頭應道:“是費了些功夫,但這具尸體的出現可能是一條重要的線索?!?/br> 陸無惜揚眉,短促啊了聲,很快明白了衛梓怡的意思:“大人是說,此案和孫啟潤中毒身死的案子,有所關聯?” “暫時不能確定,但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知道答案?!?/br> 衛梓怡取出那塊手帕,將刺繡一面翻到上邊兒,給陸無惜看,“如我所料不錯,此女,很有可能是上個月初五失蹤的秋韻?!?/br> 第七十章 衛梓怡讓馮亭煜督著人繼續清理尸體,自己則準備到迎春樓看一看,順便請那老鴇過來,認一認尸。 “我也去!”陸無惜突然開口,見衛梓怡回頭,挑眉瞅著她,她便擺出可憐見的模樣,“這么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擺在院子里,我害怕?!?/br> 怕?那太陽真是打西邊兒出來了。 即便衛梓怡一眼就識破了陸無惜的花招,可這衙門里其他人對陸無惜不了解,見她這樣,馮亭煜便幫著她說話: “這院子里是臭,衛大人就把姑娘帶上吧,這會兒雨也小了,帶個人手總能方便些?!?/br> 衛梓怡無法,只好答應:“批件蓑衣,自己撐傘?!?/br> 雨下小了,風也吹得不大,罩件蓑衣在身上,總不至于著涼。 陸無惜計劃得逞,回頭笑吟吟地朝馮亭煜道了謝,馮大人不好意思地笑著,回答:“姑娘不必跟我客氣?!?/br> 兩人說話間,衛梓怡已出了院門,陸無惜趕忙跟上。 這會兒剛過午時,迎春樓還沒開門納客,但昨夜留宿的恩客大都走了散了,姑娘們各自在房間梳洗,準備接待下午將要造訪的客人,所以樓里安安靜靜,沒什么人走動。 衛梓怡攜陸無惜踏上樓前石階,敲響樓門,身后來來往往的行人好奇地瞅著她們。 這迎春樓對男人來說是個好地方,但尋常姑娘家唯恐避之不及,居然還有女子主動跑來敲門,怪事兒。 等了片刻才有人來開門,正是老鴇,吳mama。 “哎喲,這不是衛大人嘛!”吳mama一見衛梓怡,立馬堆起笑臉來,“二位大人請進!” 她招呼衛梓怡朝門里走,攀著回廊扶手朝一個開著門的房間喚道:“春香,快出來,給衛大人上壺熱茶?!?/br> “誒!”里面的姑娘應了聲,很快出來。 此女穿得花枝招展,但身上衣衫不整,領口大開,隱約可見其下風采。 待見得入樓來的是兩個女人,春香腳步頓住,疑惑地看向吳mama:“您叫我接待的是哪位大人呀?” 吳mama白了她一眼:“就是這位衛大人,還不快把衣服穿好!” 說完,她回頭朝衛梓怡陪著笑:“姑娘們習慣了,沒見過什么世面,大人莫要怪罪?!?/br> 那春香哦了聲,隨手攏了攏衣領子,態度吊兒郎當,小聲嘟囔:“沒想到女的也逛青樓?!?/br> 她以為自己隔得遠,衛梓怡便聽不見。 可這話落到吳mama耳朵里,嚇得她冷汗直流,連忙不輕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瞎說什么呢!衛大人是朝廷命官,你小命還要不要了?!” 衛梓怡自是沒什么表情,也懶得旁觀這場做作戲碼,遂打斷吳mama:“倒茶就不必了,本官今日來是有事向吳mama打聽?!?/br> 吳mama尷尬極了,哪敢再叫春香做事,連忙答應:“誒!衛大人想問什么?” 衛梓怡步履平穩地從春香身旁經過,語氣平靜地開口:“人和牲畜最大的區別只在皮相,如果連自己都作踐自己,那和牛馬也無分別,只有你自己把自己當人看,你才能成為一個人?!?/br> 說完,她未給春香一個側眼,徑直踏上通向二樓的木梯,接上剛才的話題:“上個月初五,秋韻和孫啟潤見面是在哪個房間?請吳mama帶本官上去看一看?!?/br> 陸無惜跟在衛梓怡身后,無奈嘆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