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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不準衛梓怡的意圖,開口回答時也多了幾分謹慎:“是聽過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聞?!?/br> “去年年底,鄭子昀殺人證據確鑿,在內衛府逮捕過程中畏罪伏誅,王掌柜和鄭大人相交甚篤,鄭府出了這么大的事,鄭大人傷心欲絕,反觀王掌柜,似乎并沒有受到影響?!?/br> 衛梓怡撥著佩刀刀柄,臉上沒什么表情,讓人辨不清她話里的真意。 王掌柜喉嚨動了動,額角出了層薄汗,訥然回答:“衛大人這是什么意思呀?王某固然與鄭大人有些交情,但鄭大人是官,王某是民,平日往來更多是生意上的接觸?!?/br> “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說句不好聽的,他鄭子昀殺人伏誅,王某縱然哀其不幸,那到底也是別人家的事?!?/br> 王富源愁眉苦臉,“這米鋪上下十數伙計都靠王某養活,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小民,也只能顧上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大人以為,是不是這個理兒?” 從米鋪出來,衛梓怡牽馬行了一段路。 不覺間天色漸暗,將至內衛府時,忽聽得一聲尖銳的慘叫從內衛府傳出來。 衛梓怡渾身汗毛倒豎,當即松開韁繩,拔腿奔入內衛府,御輕功飛快趕赴聲音來處。 院子里傳來叮鈴當啷一陣響,衛梓怡打眼一望,見黑影騰身上了屋梁,踏過屋脊上的磚瓦,飛身要逃。 “哪里走?!”衛梓怡身如鴻雁,閃電般截住此人去路,配合先前埋伏在院中的人手,將這歹徒團團圍住。 那人見衛梓怡現身,突然轉身撲向追來的李晏安。 衛梓怡眼瞳一縮,厲喝:“留活口!” 她反應迅速,可李晏安來不及收手,見黑衣人突然反撲,他下意識舉刀回防,根本料不及對方的意圖。 卻聽噗嗤一聲悶響,那人徑直撞上李晏安的刀口,喉嚨豁開一道口子,guntang的鮮血澆在李晏安臉上。 隨即,這人身子一晃,倒在屋梁上,又滾碌碌滾下屋頂,摔進院子里,落地時發出沉悶的聲音。 李晏安滿面惶恐,瞧見衛梓怡陰沉的臉色,手足無措。 衛梓怡顧不上責罵他,步子一錯,躍下屋頂,一把扯下此人蒙面的黑巾。 看清此人樣貌,衛梓怡心頭冷哼,李晏安則忍不住驚呼一聲:“王泗!” 日前衛梓怡發覺易柏失蹤,遣李晏安去尋,則是從這守門的王泗口中得知易柏清明節要探望阿秀。 衛梓怡掃了眼此人雙腳,觀其身量,推測那日假山后監視她行動的可疑之人,多半就是這王泗。 王泗四肢抽搐,后腦勺下一大攤血,喉嚨處的傷口也觸目驚心,鮮血汩汩涌出七竅,沒一會兒他便不動彈了。 李晏安膽戰心驚地瞧了眼衛梓怡的臉色,握刀的手止不住發顫:“大、大人,這下當如何是好?” 衛梓怡冷著臉問他:“田瀅瀅怎么樣了?” 王泗突然動手,顯而易見是要殺人滅口,而他出手的對象,毫無疑問就是田瀅瀅。 “大人對這場刺殺提前有所預判,并吩咐屬下暗中布防,王泗并未得逞?!?/br> 李晏安稍稍松了一口氣,幸好衛梓怡之前的吩咐的任務沒有失敗,讓他剛才的失誤有了些許轉圜的余地。 他收刀入鞘,面現窘迫之色:“不過,我們攔截王泗時破門而入,動靜不小,田姑娘可能又受到了些許驚嚇?!?/br> 衛梓怡對此不置一詞,俯身迅速驗過王泗的尸體,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線索。 遂吩咐李晏安:“尸體抬下去,帶兩個人搜查王泗住處,立即排查王泗的人際關系,特別是今日之內,看他與何人接觸!” “是!”李晏安挺直背脊,“屬下這就去辦!” 衛梓怡腦海中劃過數張可疑臉孔,疑慮越來越深,但她已隱約可以摸到答案。 兵行險著,欲殺人滅口,是背后之人在內衛府的步步緊逼下,焦急冒進的一個敗筆。 盡管行兇之人已當眾伏誅,但幕后黑手的行動越多,留下的破綻也就越多,終究,是被衛梓怡咬住了尾巴。 李晏安立即安排人手拖走王泗的尸體,衛梓怡則快步奔入田瀅瀅的房間,吩咐跟來的內衛在門外等候。 田瀅瀅蜷在榻上,身體埋進被褥中,瑟瑟發抖。 背上的傷口因她下意識的動作被撕裂,但她陷入莫大的恐懼中,已無法顧及疼痛,只一個勁想躲起來,不要被任何人找到。 身后響起腳步聲,她身體一哆嗦,帶著哭腔的嗓音甕聲甕氣地傳來:“別過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衛梓怡于床前駐足,冷靜地說道:“有我在,沒人殺得了你?!?/br> 話音落下,田瀅瀅雙肩猛地一抖,又過了數息,那顫抖竟奇跡般緩和下來。 她戰戰兢兢地被褥中抬頭,彷徨無助地看向床前靜立之人。 “我說過,你的命是我救的?!毙l梓怡居高臨下看著她,語氣平靜,身如山岳,“除了我,你不能相信任何人?!?/br> ——啪。 湯藥尚未斟滿,石碗卻平白炸裂開來。 小宛雙手捧著藥缽,傾倒藥湯的動作頓了頓,隨即臉上浮現驚訝,喃喃道:“怎會……” 屋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陸無惜步下前廊,視線自小宛身上掠過,瞥見那只綻開好幾條裂縫的石碗,輕輕皺了皺眉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