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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秀發綰成驚鴻髻,步履款款行至人前。 她眉如遠黛,天生長了一雙多情的眼眸,顧盼含情,柔而不媚。眉心一點朱砂,襯得膚白如雪,清雅出塵。 真如仙女下凡,氣質卓爾不群。 衛梓怡屏住呼吸,眼底倏地掠過一抹驚艷,那女人身姿映照在她瞳孔之中,流光溢彩,令她沉寂的心跳不覺間快了兩個節拍。 隨即,她的眉頭緩緩皺起,心也往下沉,落回空闊無際的深海。 那臺上之人,不正是陰魂不散的天衍宗宗主,陸無惜么?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第三十三章 陸無惜今日妝容比尋常明艷,容姿傾城,儀態萬千,一現身便引得廳中尋音客歡聲四起,喧鬧不斷。 魏辛先是驚呼一聲「好美的人」,隨后忽然覺察不對勁。 頓了須臾,她方后知后覺,瞪圓雙眼,那嘴巴張得幾能塞下一整個雞蛋:“這……這不是……天衍……唔!” 鄭子梁一個箭步上去捂住她的嘴,拼命朝她眨眼示意,讓她不要繼續往下說。 魏辛猝不及防,被鄭子梁嚇了一跳,下意識抬手揮出一記勾拳,打得鄭子梁當場倒地,捂著下巴嗷嗷直叫。 “你今天運氣不錯?!毙l梓怡手撫佩刀,拇指輕叩刀柄,目不轉睛地盯著樓下琴臺,“功過相抵,下不為例?!?/br> 鄭子梁蜷在地上,想說話卻開不了口,嘴里嗚嗚有聲,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魏辛低頭瞅他,表情瞬間兇狠:“你對大人有什么不滿嗎?” “不不!沒有!”鄭子梁哪里敢,腦袋搖得好似撥浪鼓,情急之下忍痛開口,“我說的是謝過大人,草民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這還差不多?!?/br> 魏辛皺起鼻子,瞧了他一眼,此事便就此作罷。 衛梓怡沒著急下去拿人,敲了鄭子梁的警鐘,她便順理成章地反客為主,占據這間雅室,還叫鄭子梁搬了幾把椅子來。 “不是說要聽曲嗎?”她拂了拂衣擺,在視野最好的位置坐下,“咱們便來賞賞,這陸宗主的琴技,究竟如何驚為天人?!?/br> 魏辛「哦」了聲,猜想今日衛大人是要低調行事,故而也跟著坐下,壓低聲與衛梓怡交頭接耳:“沒想到這個名遍京城的琴魁竟然就是陸無惜!她藏得太好了吧!” 語氣里掩飾不住的震驚。 可一細想,似又在情理之中。 琴魁貌美雖是家喻戶曉,但見過陸無惜的人卻寥寥可數,誰會想到,這風華絕代的琴魁竟然就是那位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的天衍宗宗主呢? 不是今日親眼目睹,衛梓怡也難將兩人的身份聯系起來。 這陸無惜,當膽大包天,在京城也敢為所欲為,竟真的沒有人能治得了她了! 臺上女子盤膝坐下,琴弦被她指尖輕輕一撥,低婉琴音自喧鬧中傳了出來,臺下廳中翻滾不息的吵鬧竟是戛然而止。 衛梓怡面上不動聲色,目光卻從方才起,便未從陸無惜身上挪開。 琴曲之聲悠揚婉轉,泠泠似深山幽泉,平息一整日的怨怒,像薄薄的蟬翼刮過耳廓,輕盈,酥癢,sao動。 魏辛也安靜下來,不知不覺沉溺于琴音之中,神情放松。 陸無惜一連彈了三首曲子,從始至終未說一句話,可廳中賓客卻無任何怨言。 待曲子彈罷,琴音繞梁,眾人尚沉浸在美好的樂曲中,衛梓怡則陡然睜眼,那琴臺上的女子已不見蹤跡。 衛梓怡拿起佩刀,神色冷肅,余光瞥了眼身旁未覺異樣的二人。 遂獨自起身,悄無聲息地離開雅室。 陸無惜離開前廳之后便去了后院,她在月泉琴樓地位尊貴,擁有一座獨立的院落,自幽徑穿過,樹叢陰翳中漸漸顯出一道人影。 衛梓怡懷里抱著刀,背靠一棵梅樹,正等著她來。 未曾想會在此地與之相見,陸無惜眼底浮現一抹驚訝,屬實是有些意外。 “衛大人來了,怎不著人通傳?”她臉上的訝色轉瞬即逝,開口時已恢復輕盈愉快的口吻。 衛梓怡離開花枝遮擋的陰影,從昏暗的樹下走出來,駐足于陸無惜兩步開外:“若提前通傳,打草驚蛇,衛某又如何在此截下陸宗主?” 陸無惜聞言,揚起眉梢,笑容明媚似二月春光:“衛大人這是說的什么話?衛大人如此盛情,不辭辛勞前來與民女見面,民女豈有避而不見的道理?” “哼?!?/br> 縱使陸無惜嘴上說出花來,衛梓怡也不信她一個字,嗤笑道,“誰能想到家喻戶曉的月泉琴樓琴魁,竟然就是你陸無惜?!?/br> 言及此處,她驀地抬高嗓音:“你這朝廷通緝的過街老鼠,竟敢這般招搖過市!如此大張旗鼓地引眾人來觀,就不怕招來官兵么?!” 衛梓怡越是憤慨,陸無惜反倒越高興,笑得兩只眼睛都彎起來,語氣理所當然:“卻也不是人人都有衛大人這般眼力,更不是人人皆如衛大人這般對民女如此在意?!?/br> 她眸心璀璨,笑靨如花,故意曲解衛梓怡的意思:“古人有云,最難消受美人恩,衛大人這情誼,豈非千金不換,萬金難求?” “妖女!休要胡言亂語,再往自己臉上貼金!凈是無稽之談!”衛梓怡握緊佩刀,沉聲怒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