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艙門外,船工意外又鄙薄地看著這一幕,見齊岷竟在用嘴對嘴的方式給虞歡喂茶,冷哂一聲后,關門離開。 海風吹在耳廓,漫天金輝仿佛奔瀉的潮水,齊岷覆著虞歡的唇,閉上雙眼。唇瓣相貼的觸感有點濕軟,也有點微涼,是那天夜里海風的味道,于他而言,陌生又熟悉。 齊岷知道這是在做戲,是在等艙外的腳步聲走遠,可他也知道他是在假戲真做,是在借這莫須有的名義越軌,還回那一場濕濡的海風。 可是,風可以還,風里的悸動呢? 許多壓抑多時的貪念、欲念很快被喚醒,像失控的潮水拍打著心岸礁石,齊岷如掙扎在海底的溺水之人,在瀕死前一刻掙出水面。 “冒犯了?!饼R岷眼底晦暗,聲音乃是前所未有的低啞。 虞歡胸脯起伏,嫣唇微翕著,瞪大的瞳眸里映著齊岷隱忍而冷漠的臉龐。 艙外的腳步聲已消失,心臟卻仍在胸腔里轟然激躍,血液似凝固于臉頰,燙得叫人聲音都微微發顫。 “……沒關系?!庇輾g微笑,想哭的情緒莫名更強烈,“你還可以再冒犯一次?!?/br> 齊岷松開的手指又收緊,胸腔炙燙,忽然間,竟不敢再看虞歡的眼睛。 “以后這些話,留給該聽的人吧?!?/br> 虞歡微震,眼眶淚光氤氳。 * 卻說那船工離開后,避開錦衣衛及春白,徑自溜至底艙后頭的一間艙室里,向那身形瘦長、皮膚黝黑的船家道:“老大,事成了!” 船家正在桌前不安地踱步,聞言兩眼一亮:“當真?那領頭的可是錦衣衛的一把手!” 船工不屑,上前把先前在艙里看見的情形道來,鄙夷道:“我人都還沒走呢,他倆就在窗底下親得火熱,一口茶我喂你,你喂我,別提有多纏綿了!” 船家聳眉:“看來城里的傳聞不假,這個指揮使,果然是老早就跟燕王的女人勾搭上了?!?/br> “可不是,要不怎么說英雄難過美人關?”船工嘿笑兩聲,得意道,“茶里足足下了一整包蒙汗藥,夠他倆睡個兩天三夜的,等人醒來,咱該辦的事也都辦成了?!?/br> 船家點頭,想起先前賣家交代下來的事,思忖道:“事不宜遲,咱們得盡快動手!” 船工用眼神示意艙外,道:“可外面還有兩個錦衣衛,該怎么弄?” 按照原計劃,他們假借林十二的名義來接人后,船上便只虞歡主仆,誰知道齊岷這廝硬要跟上船來,跟來不算,還要領著兩條尾巴。 船家摸著桌角,道:“先把上面那倆扔進海里,再向錦衣衛求救,讓他們下船救人?!?/br> 船工微愕:“扔海里?那豈不是要出人命?” 船家看他一眼,冷道:“你以為,咱們為何要冒著風險來接這一單生意?這買賣,本就是奔著人命來的?!?/br> 錦衣衛指揮使固然官大,可要是落水而亡,又能被查出什么?多半是尸首都溺在這茫茫大海里,從此杳無音訊。 至于他們,有了豐厚的酬金,又何必還留在這風浪里討生活?天下之大,自然有他們的去處。 拿定主意后,船家道:“快,順便去通知李四他們,都機靈些,等錦衣衛下船救人后,便取弓箭準備,務必要讓他們有去無回!” 船工領命,心一橫后,朝艙外行去。 這艘福船隸屬于登州周家船號,船家乃是在這片海域行走多年的老江湖,底下養著的一幫船工都是一個鼻孔里出氣的自家兄弟。從船家那里領命后,船工很快找來兄弟李四,如此這般叮囑一通,便另領了一個體格健壯的兄弟前往頂艙。 大船已航行至大海中央,晴日懸空,四下波光接天,更無一艘船舶,正是殺人的最佳時機。船工悄聲探至頂艙艙外,貼著門板細聽片刻后,眼角閃過精光,便欲推門入內,忽又想起什么,向同伴交代道:“一會兒你先把那男的扔海里,女的留著?!?/br> 同伴不解:“老大不是說要把兩人都?”說著,比劃了個抹脖的動作。 船工謔笑:“那女人可是號稱大周第一美人的燕王妃,就這樣扔進海里,你舍得?怎么說,也得在她喂魚前喂一喂咱哥倆不是?” 同伴恍然,腦海里很快浮現起一些旖旎場面,□□起來,道:“還是二哥想得周到?!?/br> 二人笑著,推開艙門,甫一踏入艙內,腦后襲來刺骨陰風,不及反應,人已相繼昏倒在地。 齊岷收手,身形從門背后顯現出來,虞歡挨在其側,看著先前送茶的那船工,道:“你早便發現他們有問題了?” 齊岷看那船工的眼神很陰沉,嗯一聲。 “什么時候發現的?” “看信的時候?!?/br> 今日早晨,那封以林十二的名義送來的信看著的確是林十二的筆跡,但是態度不對。 林十二不是辛益,從來不敢在他面前開玩笑,況且先前還因為幫燕王姬妾一事被他罰過,就算再忙,也不可能用那樣潦草的筆跡來給他這位頂頭上司寫信,更不可能拿被知州糾纏、脫不開身的理由來搪塞。 所以,看信的第一眼,齊岷便已起了疑心,至于后來,船家一行暴露的地方自然更多。 齊岷無意贅敘,目光略過地上的二人,朝艙外看。虞歡看著他,心知他跟著自己登船是有備而來,并非自己先前所想的不舍,心里有點失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