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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從這里上去?!?/br> 小路很窄,符先生在前,井玫瑰在中,孟麒麟在后,踏著一點都不陡峭的坡度往上,一路上能看見左右兩邊遠近不同的墳包。 有的比較新,墳上還插著半新半舊的塑料鮮花,即便在野外染了風雨塵泥也還能看出原本鮮艷的顏色。 “大師孟先生,你們慢點走,這路不平?!?/br> 符先生回頭招呼他們,看見井玫瑰的視線,便說:“那是我們村今年死的,他兒子也在外面做生意,聽說死在外面,但是老人家比較傳統,留了遺言一定要埋回老家,不然死都不安生?!?/br> 說著,又道:“農村現在大多還是土葬,傳統觀念可以說是刻在骨血里了,不是意外基本不考慮火葬?!?/br> 井玫瑰:“畢竟老話‘入土為安’?!?/br> 上輩子都沒聽說過哪里有好好的人死了要火葬的事例,只有旱年挖出的旱魃、或者被旱魃抓死抓傷,救不回來了的人,才會用烈火焚燒。 走了不到十分鐘,就爬上了山頂,果然是個半坡。 山頂也和小云山那樣是平的,不過這里是開墾了田地,山中間呈現凹狀,一塊塊四四方方的田地安然地窩在里面,不少地里都種著農作物。 “大師,我父母的墳就在那了?!?/br> 第123章 井玫瑰抬眸望去, 只見符先生父母的墓地果然如同宋瞿說的那樣,用水泥和瓷磚砌得十分光亮,在這座墳山上稱得上數一數二。 至少剛才他們一路上來, 就沒見過比眼前這座墳墓更“氣派”的。 “過去看看?!本倒逋白?,孟麒麟身高腿長緊隨其后,符先生一看,急忙跟上。 井玫瑰繞著雙人墳墓走了兩圈,最后站在墳前看了好半晌。 “怎么樣啊大師?我夫人做的夢是不是我父母托來的?他們到底怎么了?”符先生有點急了,大師看了這么久怎么不說話?他心里不由得想七想八。 井玫瑰:“你們這座山是不是可以隨便葬人?” 符先生不明就里,還是如實回道:“是可以隨便葬, 只要是住在這個村里的人就行?!?/br> 井玫瑰便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符先生見她又不說話了, 就將話說得更詳細:“其實我父母雖然一直跟我在外面養老,但是我們的戶口都遷出去了, 按理來說他們也是不能埋在這里的?!?/br> 井玫瑰看他一眼:“那他們怎么又能葬回故土了?” 符先生話更多了:“大師您也說了, 這是我們的故土,俗話說得好,故土難離啊,我倒是還好, 年輕的時候就從這里出去了,要說真對這鄉下有多深的感情, 那是不可能的。 “問題主要還是在我父母身上,當年啊,我外出做生意, 接父母去身邊養老,他們走的時候就說了, 以后一定要埋回老家, 他們的根在這里, 不能丟了。 “可是我們的戶口已經遷出去了,那能怎么辦呢,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父母就想著他們雖然在外,但也不能丟了和老鄉的情誼,于是每當逢年過節的時候,就讓我開車帶他們回來,給村里每一家每一戶都送點禮物、包點紅包?!?/br> 說穿了就是拿錢買墓地,符先生的表情沒先前看著好了。 他苦澀一笑:“我說這就是窮折騰,給人家白送錢,說實話我寧愿花大價錢在城里給他們買墓地,也不想這樣。大師,你是不知道,村里有些人收禮的時候那個痛快勁兒。 “有一年我們全家外出旅游,回來經過老家,剛好天黑了,我父母就說在老家住一晚吧,都幾個月沒回來了。 “因為那次不是特意回來的,事先沒有買禮物,結果我們回到自己家,冷鍋冷灶,來看熱鬧的人見我們沒提大包小包,打了招呼就回去了,沒有一家人開口請我們上門喝杯水、吃頓熱飯,人心涼薄??!” 符先生說得情緒都激動起來,好在他很快自己緩過來了:“看我,和您說這些干什么。不過大師,您問我山上埋葬的事,難道是因為我父母?他們不會要遷墳吧?” 井玫瑰道:“必須遷墳?!?/br> 符先生沒想到自己最擔心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他急忙追問:“為什么呢大師?這墳墓到底怎么了?” 井玫瑰指著兩個墳包上遍布的水泥瓷磚裂痕:“你自己看到了,你不是早就發現不對了嗎? “先人下葬,最好土葬,不要加其他東西。這裂痕不僅墳上有,很快就會蔓延到水泥地面了,到時候整個墳墓都會四分五裂?!?/br> 符先生冷汗都出來了:“可這到底是為什么?”他腦中忽然閃過一道光:“該不會是因為他們出、出不了氣吧?” 聯想起夫人做的夢,青天白日的,他的聲音都忍不住顫抖起來,緊緊看著井玫瑰,向她求證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井玫瑰沒讓他失望:“可以這么理解?!?/br> “可、可是人都死了,怎么還會呼、呼吸呢?”符先生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總之你只要知道,這樣對先人是不利的,”頓了頓,她問,“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符先生:“是老村長啊,他說隔壁村有人這樣修墳墓,看起來體面,說我掙了這么多錢,給父母辦身后事不能小氣吧啦的?!?/br> 他說著,心里冒出一股火氣:“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