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兒佳婦 第1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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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子訣是個書呆子,謝家雖家大業大,底細還是被他摸清了。 改變容貌和聲音,對他來說是再容易不過之事。貧民窟中的人魚龍混雜,水比朝堂還深,什么易容術、情蠱都是他幼時就知曉的。 秋殘冬近,遙望蒼穹一天霧氣,滿目霜華。 肩膀忽然被人披上一件外袍,謝靈玄恍惚,竟下意識以為是溫初弦披的。前些天她也確實怕他著涼,常常如此無聲無息地給他披衣衫。 回頭一看,卻是汐月。 汐月擔憂說,“霜寒露重的,公子別在這臺子上站太久了,仔細著涼?!?/br> 謝靈玄心不在焉嗯一聲,還沒從遐思中褪出來。他是被溫初弦給趕出來的,現在回屋也是徒惹爭吵。 又在露臺上站了甚久,待紅日東升暖回大地之時,水云居臥房的門才開了。樂桃招呼汐月過去,說是夫人起了。 謝靈玄也隨她們過去,單薄的白紗衫已落滿了霜。 屋內暖如春,丫鬟們來來回回地端水遞釵,服侍溫初弦梳洗。 見他踱進來,溫初弦無言注視了他一眼,然后繼續上妝。她的眸子染了寒香,除了在床榻上因情蠱發作而無可奈何外,其余時光與他形同陌路,連施舍給他一個眼神都帶著鄙夷。 謝靈玄吩咐句,叫丫鬟們都先退下了。 他散漫坐在了羅漢榻之上,把玩她丟在上面的一只團扇,前日她剛用這只團扇擋臉來主動吻他。當時濃情蜜意,現下只余一片涼薄酸苦。 四下無人。 “我一會兒回溫家去?!?/br> 溫初弦靜靜道,“東西已經叫樂桃收拾好了?!?/br> 謝靈玄氣息略滯,沉默了片刻。 “這么突然?!?/br> “事情到了這份上,也沒必要彼此湊合過下去了?!?/br> 她比昨夜鎮定了許多,語氣也更加生硬。 “和離吧。不然,你休了我也行?!?/br> 再無挽回的余地。 因為中毒,溫初弦不眠不休了多少個日夜,又多少次被死亡的陰影籠罩,到頭來毒竟是自己的枕邊人下的。她無法接受,寧愿被情蠱疼死,也絕不再忍氣吞聲委身于他。 謝靈玄闔了闔眼,深深吸一口氣,“我不允?!?/br> “我沒在和你商量……” “我也沒在和你商量?!?/br> 她聞此眼圈紅了,卻寸步不讓,“若我一定要走呢?” 謝靈玄面上悄然無波,冰冷柔膩的手指輕輕捻了捻。 “……” “那我只能找根鐵鏈子把你栓起來了?!?/br> 溫初弦一時語塞,瞳孔圓瞪,布滿了猙獰的血絲。 她硬聲喚道,“樂桃!” 骨子里的傲氣被激發出來,從樂桃手中奪過包袱,起身執拗地往外走。 謝靈玄也沉沉道,“來人?!?/br> 兩個遍身鎧甲的魁梧護衛擋在水云居門口,手里真的拿著鐵鏈子。他們將鏈條抻了抻,聽主吩咐,只要溫初弦敢再往前踏一步,手里的東西就會纏上她的身。 溫初弦攥緊拳頭,骨頭都快捏碎了。她不得不扭過身來,復又回到這間壓抑閉塞的臥房。 “你別逼我。我要去告你,把你的罪行一樁樁一件件都抖落出來?!?/br> 她最后忍無可忍,刻毒威脅。 謝靈玄唏噓,緘默半晌,又淡淡一笑。 “隨便你?!?/br> 新婚兩載,放在別人家都是正如膠似漆、子嗣初至的時刻,能齟齬成他們這樣的,也著實蓋天下罕見。 溫初弦心下一片灰冷,不解問道,“你到底圖什么?” 痰卡肺腑,謝靈玄蹙眉咳嗽不止,捂著心口有些虛弱。他懶得答她這種蠢話,信然說道,“還能圖什么,錢和色唄?!?/br> “別的呢?我不相信你就為了這些?!?/br> 謝靈玄不耐煩,“告訴你溫初弦,我就是個凡人罷了,愛酒色,愛雪月風花。你既然曉得自己中毒了,就最好乖乖的別惹我,否則我把你玩夠了還丟到私窠子里去?!?/br> 他那張嘴傷起人來從來有如利劍,不過這話若細聽,多少有些自相矛盾。 圖財,他分家時散盡了家財。圖權,他又辭了官。圖色,天下比她漂亮的美女數不勝數,偏生他后院又清凈得很。 溫初弦不再問下去,瞧著自己青紫的指尖,凄然揚了揚唇,“謝靈玄,真有你的?!?/br> 謝靈玄又猛咳了幾聲,擦去嘴角的一抹猩紅。 他緩了緩,卻又浮起后悔。自己習慣了用鋒利的語言傷人,卻不該也這般傷害她。 還是放柔了語氣,“娘子,過來?!?/br> 母蠱的無上統治力量,透過他低迷沙啞的喚聲傳過來,懾住她,使她無論愿不愿意都得過到他面前。 謝靈玄一把掐住她的細腰。 沒人知道他有多喜愛她,多瘋癲執著地沉溺于她,根本不需要什么情蠱的加持。 “好好留在我身邊,”他卑微仰望她,眸中溢出星星點點的淚光,“求你了?!?/br> 作者有話說: 第81章 民告官 謝靈玄往常情緒都平淡若水,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甚少有這般失控的時刻。算上夜里的那次,今日他已是第二次對她落淚了, 仿佛真的想讓她留下。 溫初弦卻只覺得可笑。 他骨子里是涼薄的,誰也改變不了。 她居高臨下站在他身前,一根一根摳開他纏繞在自己腰間的手指, 使的力氣很大,把他冷白的指根掰得充血漲紅。 她說,“不好?!?/br> 十指連心, 謝靈玄的手被她這樣無情扭開,一顆心似已灰之木, 有什么東西重重墜了下去。 求之不得,原是這般滋味。 他頹然向后一仰, 微微冷笑,也不再主動懇求于她。 “那你就不要怪我?!?/br> 情蠱的催動力比想象中要烈得多, 即便兩個無愛之人也會難舍難分,更何況他們并非對彼此全無感覺。 “你休想,我會保持清醒的?!?/br> 溫初弦擰著眉頭,極力壓制情蠱對自己的控制。 他淡淡說, “你不會?!?/br> 溫初弦額頭汗水涔涔,厲聲喊樂桃, 想討一盆冰水她泡進去。 雖說還不是數九隆冬,但天氣也轉涼了?;钊伺菰诒?,根本經受不住, 但這是溫初弦能想到讓自己保持清醒的唯一辦法了。 屋外的樂桃置若罔聞, 根本聽不見她的吩咐, 或許不是聽不見, 而是不聽。這些丫鬟仆人真正的主子是謝靈玄,后者既不讓她們動,誰就不敢動一下。 溫初弦雖空有一腔悲怨,卻拿謝靈玄并無任何實質性的辦法。他早就把一切都算計得嚴詞合縫,步步路皆被堵死,此刻的她如被鎖在一個四壁漆黑的匣子里,唯一活路就是向他屈服。 兩人曾結發為夫妻,三生石上注姻婚。兩人曾是人間最稱羨的伉儷眷屬,才子佳人。 一朝姻緣碎,山崩地裂,離恨重疊,斷送流年。 兩人走不到白頭了。 兆尹府巍峨的銅門之前,登聞鼓被人重重敲響,雄渾厚重的鼓聲打破長安城漫長的寂靜。 兆尹沈大人才剛當值點卯,就被咚咚咚的鼓響驚到了。一聲接一聲,可以見得鳴鼓人的意志之堅。 這面登聞鼓設在此處,名義上是做擊鼓鳴冤之用的,但積年不用,鼓面早已落了陳年的灰塵。因為尋常的百姓糾紛都有衙門決斷,敢來兆尹府擊鼓的,一般是民告官的大案。 民告官…… 世道等級森嚴,白丁布衣有幾個腦袋,敢告朝廷命官? 沈大人急忙命皂吏前去察看,只見擊鼓者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子。 她一身素衣立于清寒的風中,長發半散半攏,颯颯而動。鼓槌沉重,她那細白的胳膊早已不堪承受,似乎再敲一下就要折斷??伤难凵駞s堅定,噙著淚,射出冰冷的寒芒來,不弄得滿城皆知絕不肯罷休。 就這么一個姣花照水的女子,竟要擊鼓鳴冤。 兆尹府大門口已被鼓聲引來了不少圍觀百姓,指指點點的,沈大人命人將其全部驅散,脫口而出,“何人在此鬧事?” 溫初弦丟了鼓槌,掀裙跪在兆尹府明鏡高懸四個大楷字面前。 她從袖中掏出訴狀,定定說,“民婦要告剛剛卸任的當朝右相,謝靈玄?!?/br> …… 空氣一時凝固,沈大人和周圍的兩位大人面面相覷。 莫不是個瘋婦? 再定睛一看,不是。 堂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謝相的夫人——那位得了世間最好姻緣的溫初弦溫小姐,沈大人認得。 這是鬧哪一出? 沈大人提醒說,“謝夫人,此地乃是兆府尹?!?/br> 謝相的人格誰不曉得,是個雅俊蘊藉的君子,寵妻的美名播于天下。 瞧著這溫小姐雙目渙散,發絲凌亂,神志多少有些不清了。早聞溫小姐患了病,莫不是病入心腦,被侵吞了意識,以至于瘋瘋癲癲地跑來兆尹府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