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兒佳婦 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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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上掛鈴,太色了。 簡直傷風敗俗。 作者有話說: 晚些時候還會有精修 第63章 空冢 溫初弦掀開裙擺, 下意識看向腳踝。 她困難而乏力地抬起腳,窘迫說,“我也摘不下來?!?/br> 謝靈玄當初給她戴的時候, 鎖扣嘎達一下就扣上了,后來他也再沒給過她鑰匙,這腳鐲她便只得一直戴著。 謝子訣覺得她總戴著一個死人送的東西晦氣, 而且這鈴鐺就像在她身上印上某種戳記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昭示她是別人的。 最主要的是,溫初弦腳上懸掛這旖旎之物, 實在不端莊,不匹配她右相夫人的身份。 若他送溫初弦禮物, 必然是一枚釵子或是項繩之類的,豈會送如此不懷好意的浪蕩之物。 溫初弦嘆道, “不如玄哥哥改日為我請一個匠人吧?如果用火,沒準可以燒熔?!?/br> 謝子訣心想用火燒很有可能傷到她嬌嫩的皮膚, 此法并不妥當,還是應該找個手段高明的配鎖匠配出一把鑰匙來,將這腳鐲和平解開。 他比劃兩下,說等摘下這東西, 他再重新送給她一對新的。 溫初弦微淡笑了下,點點頭。 風水先生還沒走, 謝子訣還得繼續回去改造書房。 溫初弦獨自在水云居中呆之無味,便欲去全哥兒的墳前祭拜。她成功為全哥兒報仇了,還沒來得及告訴全哥兒。 今日是個陰天, 墓地的天空蒼白寂靜, 時有一兩只黑色的飛鳥掠過。 汐月陪她一道去, 走到半途, 天就落下了銀針般的春雨。 淅淅瀝瀝,綿雨涼涼。 二十四骨的油紙傘撐起來,主仆兩人踽踽行在初春的寒風之中。 溫初弦看見許多墳包,空蕩蕩的,卻并沒有刻有墓主人名姓的木牌。 汐月說那些并不是墳包,而是窮人家挖土造墳,隨手把土堆在這里而已。雖然攏起,卻并不是墳,也沒有人埋在下面,只有土包前有墓碑的才是墳。 溫初弦哦了聲,還真不知道這里面的門道。 順著蜿蜒小徑來到全哥兒的墳前,溫初弦把籃子里的酒拿出來,灑在墳包上。小孩子不能飲太多酒,她特意帶的是甜甜的果酒。 又把鮮花擺在全哥兒的墳前,畫了個火圈,安安靜靜地為他燒紙錢。 汐月要撐傘為溫初弦擋雨,不能幫溫初弦燒紙錢了。 汐月絮絮叨叨說,“夫人,您別怪公子?!?/br> 溫初弦沒搭話。 她既不知汐月說的是謝靈玄還是謝子訣,也不知道汐月指的是全哥兒的死,還是今早書房之事。 “其實溫小公子過繼到這戶鄉下人家后,公子每隔三日都會叫奴婢去探望,每每都是帶著衣食和錢財的。溫小公子到后面病得太重,實在回天乏術,否則公子不會坐視不理的?!?/br> 溫初弦低低嗤了聲。 她冰眸依舊冷淡,似乎根本沒被汐月的話所打動。 “他既然巴巴做了這么多好事,怎么不跟我說,叫我也感動感動?” “公子怕您生氣吧,” 汐月說,“……也有可能公子近來又是走公差,又是改造書房的,還沒來得及跟您說?!?/br> 溫初弦盯著全哥兒的墳,汐月把謝靈玄和謝子訣弄混了,她卻不會,謝靈玄欠她的每一筆賬她都記得很清楚。 恨只恨,謝靈玄死得太容易了。 就那么掉入河中溺死,著實不解氣。她就應該把他綁起來,千刀萬剮,把他的骨髓都放干……卻也不能抵過他害全哥兒的罪孽。 半晌一陣冷風吹過,將柴火給吹滅了。溫初弦叫汐月再去遠處找些干柴火來,自己則看向臨近的一個無名的小墳包。 她似被一股無形而強大的力量懾住,鬼使神差地朝那墳包走去。隨手撿起旁邊一根粗樹枝,用指甲劃開樹枝的皮,刻出了歪歪扭扭、斷斷續續的謝靈玄三字,隨即插在了墳包上。 做完這一切,她自己都被嚇一跳,驚悚得連連后退。 她這是在做什么,給謝靈玄立冢嗎? 當著全哥兒的面,她怎么能給謝靈玄立冢,叫全哥兒如何瞑目? 而且謝靈玄是玄哥哥的名字,并非那人的真名。她這般把謝靈玄三字刻在樹枝上當墓碑,豈不是咒玄哥哥死嗎? 毛骨悚然。 可能她的神志真的出問題了。 溫初弦一陣自厭,將那樹枝從土包上拔下來丟在地上,踐踏了好幾腳,又發瘋似地把小土包給碾平了。 一泓冰冷幽涼的淚,從她眼瞳正中滴落而下。 像是在哭她自己,卻更像是為謝靈玄流的。 汐月找了干柴火回來,見溫初弦失魂落魄地佇立在土包邊,滿地都是散亂的腳印,略略驚詫。 “夫人……” 溫初弦落寞地說,“回府?!?/br> “回府?” 才剛找了柴火來,夫人就不燒了? 可溫初弦已絕然離去了,冒著雨,汐月丟下柴火,急忙跟了過去。 一個還未成型的衣冠冢,就荒涼而糟亂地丟在荒山野林中。 …… 恰逢春天,枯柳萌芽。 漫山遍野縹緲著空靈之氣,凄清的云霧,時隱時現。 刻有謝靈玄三字的樹枝躺在地上,被雨水濯洗,泥淖即將將它掩埋掉。 一只干凈白皙的手,把它撿了起來。 · 少帝賜給謝子訣的御醫來了,專門來醫治他的啞疾。 人人都知道,謝家公子落水之前,嗓子是好好的??善婀值氖?,謝公子的嗓子看起來像被灌了啞藥才啞的,卻并不是因為落水。 那日謝公子回到長安后,直接去救他被歹人劫持的夫人去了。這一過程很是短促,他又怎么可能誤食啞藥呢? 眾御醫著實百思不得其解。 眾人不得要領,乃是因為不知落水的前后完全是兩個人。 謝子訣卻知道得比誰都清楚。 他當然可以把真相用紙筆寫出來,斥訴原來的那個謝靈玄是假的,他才是真的,讓一切水落石出。 可一旦這樣,一來現在他在朝中享受的一切尊崇待遇可能就沒了。死對頭再也不會畏畏縮縮地避開他走,陛下也不會再那樣尊敬他了,他可能還得回到翰林院去,做個屈居末流的太子太傅。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所有人都會知道他的妻子初弦被另一個男人玷污了那么久,那個男人還雄踞在謝府之上,光明正大地做了那么久的謝靈玄。 他何其廢物,謝氏何其廢物,文武百官、乃至陛下太后又何其廢物,竟無一人認出來冒牌謝靈玄。 若真那樣,謝家第一世族的名望可就都敗光了,連皇家顏面都被抹黑了。 他做活王八的事,也會成為街頭巷尾永遠流傳的笑料。 謝子訣是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為了各方的顏面,他寧愿繼續忍辱負重,打碎牙咽肚子里,做原來那個謝靈玄的替身。 這一番實是顛黑倒白,真變為假,假變為真。 有一位御醫特意送了只千年老參給他,熱淚盈眶,懇摯地說,“下官聽聞相爺前幾日遭惡難,尊夫人為歹人所劫持,輾轉反側,徹夜難眠,今日特意將老參帶來獻與相爺,聊表寸心,望相爺千萬要收下!” 這御醫原受過謝靈玄的恩惠,他入太醫院的資格本被人冒名頂替了,是謝靈玄提攜了他一把,對他實是恩重如山,所以他才異常激動,聞謝靈玄身體有恙,將家底最珍貴的草藥都獻來了。 謝子訣憋悶不快,似這般感激涕零的謝意,他這幾日已經經歷無數次了??蛇@些人感激的都不是他,而是原來的謝靈玄……那人之前究竟播撒了多少小恩小惠,才蠱得這滿朝官員都對他敬若神祇? 謝子訣不聲不響地將老參收了,蔫頭耷腦。 趁著御醫在,謝子訣想讓御醫給溫初弦也瞧瞧。溫初弦最近老是心口疼,看看她到底得了什么毛病。 溫初弦躺在美人榻上,一層輕紗隔在中間,御醫把脈問診。 兩個年輕御醫都什么沒診出來,說溫初弦脈象平穩,只是有些虛火罷了,飲些消渴茶即可,并不是什么大事。 那一位年高德劭的老御醫再次為溫初弦診脈,沉吟了許久許久,額頭上直冒汗珠,最后從齒縫兒間溢出一句,“夫人這脈象不尋常啊……” 謝子訣心頭驟然一緊。 “可是什么惡疾?” 老御醫緩緩搖著頭。 謝子訣嘆了口氣,卻又聽老御醫猶豫地道,“夫人,好像是中毒了,所以才會頻頻心口疼痛,惡心欲嘔?!?/br> 這回謝子訣和溫初弦都驚了。 中毒? ……怎么可能呢? 近日來每天溫初弦都是和謝子訣一起,陪著長公主用的三餐,若說中毒,為何謝子訣和長公主都好好的呢? 若說不是因為食物而中毒,水云居內、溫初弦隨身所觸之物,也皆尋常,每日有人清掃換洗,絕無中毒之理。 老御醫解釋道,“尊夫人的脈象實在過于奇怪,下官也只是猜測,并不敢確信?!?/br> 以老人一輩子的問診經驗,隱約感覺溫初弦的癥結在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