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兒佳婦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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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夕是娶過一妻的人,因此格外會照顧人。山風微冷,他便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給溫初弦披。 溫初弦忽然想起那日在湖心,謝靈玄也曾給她披過衣服,不知怎地很難受,惡寒。 她像一時陷入白日夢,眼前浮現了真謝靈玄被打了一棍子、落入冰冷的河水中的場景。他無論怎樣撲騰掙扎都不管用,最終溺死,生生被謀殺。 然后鳩占鵲巢,另一個人占用了他的身份,搖身一變成了如今的謝靈玄。 她捂住口鼻,忍不住吐了出來。 張夕始料未及,急忙取了隨身清水和巾帕給她。 他以為自己冒犯了她,“對不住溫小姐,我來送聘禮、和你出游,都先經了你家父母的同意,并沒存著逼婚的意思?!?/br> 溫初弦又咳嗽了幾聲,吹吹山風,神智漸復。她見張夕一臉摯懇,心下愧疚,都是她自己沉浸在往事中難以自拔,又和張夕有什么關系了? 她長吸了一口氣,慚聲說,“該說對不住的人是我?!?/br> 張夕遲疑,“其實,我對你和當朝帝師的事,略有耳聞……” 溫初弦最忌旁人提及此事,“那是我之前犯下的糊涂事,現在早已忘懷了?!?/br> 張夕問,“是真的忘懷嗎?” 溫初弦點頭。 “父親母親已安排我與你在一塊,我不會再惦記他人?!?/br> 她如一瓣潔白的梨花般坐在青石上,誠懇而說,一顆朱色的處子之砂,若隱若現地在夏日輕薄的縐紗間。 張夕看了幾眼,知她仍是清白之身,這才欣慰。他隨她坐下來,悄悄地試探過去,碰觸她的五根柔荑。 “之前答應小姐的一條街,我會如約送與小姐。還有我張家的中饋,還要小姐來主持。我真心傾慕小姐,還望小姐忘記那些負心薄幸之人,將余生交予我吧?!?/br> 溫初弦隨口嗯了聲。 山花開得葳蕤,她起身摘了朵花。張夕隨她過去,婦唱夫隨,撇去方才的話頭不談,只說些彼此都輕松快樂的話。 張夕偷偷喚了溫初弦一聲娘子,與她牽手。溫初弦遲疑,終是沒抗拒。 兩人雖差了八九歲,此時攜手同游,卻也不算膈應。 張夕給溫初弦講起了他先妻的事,言道他先妻做衣裳、打首飾樣樣精通,和睦妯娌,淑慎賢良,是四鄰俱夸的好媳婦,只因得了惡疾才故去,實為大憾。 溫初弦有一搭無一搭地聽著。張夕給了她金山銀山的聘禮,只是想再要一個賢德妻房,她做便罷了。 山花似霰,處處皆是明凈的翠綠。 張夕給溫初弦折了開得最盛的一朵桃花,插在她鬢發間。 一只蝴蝶被吸引著,落在溫初弦微翹的鼻尖上。 兩人都怕嚇跑蝴蝶,嗅聞芬芳的花香,卻一動也不敢動。終于溫初弦還是憋不住,打了個噴嚏,和張夕對視,會心笑起來。 張夕沾點自豪地夸她,“我比蝴蝶還美的好妻房?!?/br> 溫初弦一怔,避過頭去。 她沒有臉紅,好像一輩子所有的臉紅都在和謝靈玄荒唐的那幾年中用光了。 細想來,張家的婚事雖是何氏強加給她的,卻也不算不合心。張夕家境殷實,是個正人君子,和他在一塊并不累。 嫁作這樣的人為婦,算是她很好的歸宿了。 日子無論好壞重新開始,多好。 回去以后,何氏將張家送來的聘禮單子給溫初弦過目,實是一筆不匪的數目。再加之溫家本家出的嫁妝,足夠得上十里紅妝。 溫初弦想到自己出嫁后,年幼的全哥兒獨自在這家中,不免要受人蔭蔽才能好好長大,便主動將自己的一半嫁妝留下,蓄意討好何氏。 何氏本來很眼紅那些聘禮,見溫初弦如此大方,倒嚴詞拒絕了。 “你嫁過去后,孝順公公,侍奉丈夫,就是對溫家最好的回報了?!?/br> 溫初弦柔眉順目地說,“以前女兒多有冒犯母親的地方,請母親寬懷原諒。全哥兒尚且年幼,求母親好好照顧他。女兒今后在夫家,會時時感激母親?!?/br> 何氏揮揮手,示意她不必多說。 回到閨房后,兩個婆子送來嫁衣,叫溫初弦試穿。 猩紅的嫁衣上鑲嵌了波斯的紅寶石,端是貴重無兩,發出數不清的耀光,映得整個閨房都紅滲滲的。 溫初弦以往也偷偷給自己繡過嫁衣,那時候還幻想著嫁給謝靈玄,從沒想到自己成婚能這般體面喜氣。 虧了張夕特意到蜀地買來月光錦,費了十多個繡娘七天七夜的苦工,才終做成。 她靠在緞面柔軟的喜服上歇了會兒,余光忽然瞥到妝鏡邊的小香匣——那個呈有很多張蒙昧的情詩、在九宴山莊讓她當眾蒙羞的東西。 窘困傷懷的往事又浮上心頭,溫初弦煩亂不已,喚丫鬟將其丟了。 想了片刻,覺得自己應該和那人學學,斷就斷得干凈,于是又改口叫丫鬟將小香匣燒了。 今后身為張家婦,自不會再碰這些年少無知的羞恥東西。 …… 因著張夕的力捧,長安城的許多香鋪都開始售販半江紅,許多年輕姑娘鐘愛香料那獨有的茉莉花清幽,競相買香,幾乎是人手一瓶。 張夕毫不藏私,源源不斷地將賣半江紅所得金銀平分給溫初弦,銀票實在太多,就連何氏也有幾分艷羨。若張夕沒娶過妻,再有官位在身,何氏都想把嫡女溫芷沁嫁給他了。 臨江的一條街衢整整有一十五家香料鋪子,都是張夕祖上的鋪面,此番全部作為聘禮送與溫初弦,兌現了當時送她一條街的承諾。 給溫初弦專門新開的那家店鋪,牌匾掛了三個圓潤的正楷“香染居”,開業之日,來客擁擠,絡繹不絕。 溫初弦親自過去,目睹自己的香染居開業。 室內裝潢甚是精致,筆挺林立的多寶格上擺滿各色古器,各色香料被置于小格匣中,供客人往來挑選。 想她娘親一輩子淪落風塵,最大的心愿就是開一間鋪子賣香粉,托張夕的福,竟能輕輕易易地達到,真是令人感慨萬分。 待過些時日將娘親的骨灰遷回祖墳,一切就都圓滿了。 店鋪的伙計腳夫過來討好,恭恭敬敬地拜了幾拜,叫道,“老板娘!” 眾人嘻嘻哈哈成一團,張夕笑罵。 溫初弦也被這喜慶的氛圍感染,唇角彎了彎。 她望向自己的香染居,一股微小的平安喜樂之感緩緩涌出。 今后,這一條街的鋪子都是她的,她端著大娘子的款兒,可再也不用為銀錢的事發愁了,嫁給商人最大的好處就是這了。 她和張夕兩人,雖不是一見鐘情,但在以后的日子中,至少能和睦共處,這便不枉了。 溫初弦感覺自己前十七歲的年華,竟都虛度了。 直到此刻,才終找到了點做人的真妙諦來,體味了一把事業和銀錢都握在自己手上的、踏實又溫暖的感覺。 作者有話說: 作者小溫:很圓滿,正文完吧。 謝靈玄:? 第14章 三人 臨江街是條繁華的街巷,街上的一十五家香鋪乍然歸了溫初弦,大小事宜可真不少。 成婚前的幾日,溫初弦整日與張夕學習經營之道,忙得應接不暇。 張夕也樂意教,別的未婚夫婦你儂我儂,他們二人卻能在賬房泡上一整天,連溫芷沁都戲謔他們是老夫老妻。 香染居是溫初弦最大的心血,她對里面的每一份香膏、香丸的配制都力求完美,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白日的時光常常不夠用,要焚膏繼晷地算賬制香。 她從前熬夜制香,總是為了些不值得的人和事,如今熬夜卻實打實地為自己。 摸著每日靠自己的香方掙來的一疊疊銀票,溫初弦感覺心窩里像是在流蜜。有了錢,腰桿子就是硬氣。 全哥兒該考鄉試了,何氏犯了頭疾去不了,溫老爺懶于應付,溫初弦便自行套車去送全哥兒。 他年歲尚小,這一次本沒打算能考中,不過是考來試試,是以溫初弦沒給他什么壓力,只說些勉勵的話。 左右她現在腰包鼓,若是全哥兒一考不中,來年還能塞些錢送他去城里大學士莊先生開的私塾。有名師點撥,定然會事半功倍。 這么計劃著,溫初弦實感看到了曙光,日子越過越好了。 長安城車馬鱗鱗,無上繁華。身處鬧市之中,雖嘈雜刺耳,卻多了幾分樸樸實實的人間煙火味兒。 考完試后,全哥兒看見路邊一間不起眼的香鋪,便揚起胖嘟嘟的小手,稚氣團團地問,“阿姐,那間鋪子,是,是不是你開的?” 溫初弦本有意炫耀自家本領,此刻正好被搔到癢處,便道,“不是,阿姐的鋪子可比這個氣派多了?!?/br> 全哥兒拍手大叫好。 溫初弦揚唇微笑,她生平哪有這般得意過,必得讓弟弟看看,她是怎么做長安城冉冉升起的一顆小富婆的,便叫車夫去臨江街,給全哥兒走馬觀花地觀賞她的鋪子。 香染居是街上店面最漂亮的一家,溫初弦從帶鎖的金柜中取出賬目,以及她們娘親留下的珍貴香方。 全哥兒問,“是不是全兒今后好好讀書,也能做阿姐這樣的大掌柜?” 溫初弦笑笑說,“話雖如此,可父親母親必定更希望你走上仕途?!?/br> 兩人說話間,正好碰上了一灰頭土臉的小廝,那人見了溫初弦,驚愕一聲,迎面便拜。 溫初弦一時沒認出來,那小廝說,“溫小姐不認得小人了嗎?小人是公子府上的二喜吶?!?/br> 原是謝府的二喜。 溫初弦下意識黯淡了下,自定親以后,她總是忌諱謝府和謝府的人,怕再度沾染以前那些難堪事。 此刻正好碰上了,倒由不得她閃避,只客套地敘了寒溫,“是你啊?!?/br> 二喜望了一圈周圍,小聲和溫初弦道,“我家公子明日回來。聽說這一次公子在外事辦得順利,心情尚佳。溫小姐若有心就明日去謝府,私下里把您的情意說出來,公子必定不會拒絕?!?/br> 溫初弦哭笑不得。想二喜還不知道,她婚事早定,如今看謝靈玄已恍如隔世了。 全兒張開手臂,小奶包似地鼓起腮幫子,“我大jiejie要嫁給張夕哥哥為妻了,你不要瞎說話!” 二喜頓時石化,愣在原地。 溫初弦將全哥兒攬回身后,對二喜說,“多謝小哥兒好心,只是從前的事,都已過去了?!?/br> 二喜隔了片刻,才堪堪反應過來,懷著遺恨,磕磕絆絆地說,“溫……小姐,您怎么忽然如此無情,另嫁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