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崽又在胡作非為 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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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鏡想起那個將年幼的他從師氏抱出來的慈祥爺爺,即便是冷心冷情慣了,聽到這話卻也心中一痛。 宴星稚卻面色輕松,眉眼含著譏誚的笑,絲毫不懼的模樣。 仿佛沒有心。 師鏡怒上心頭,召出九曦,飛身而下,攜著萬千紛飛的花瓣朝她飛刺去。 九曦與清嶼劍撞上,沖散了厚重的云層,爆發的神力讓周圍的仙兵神將一同后退。 金光閃閃,宴星稚與師鏡打得不可開交。 但師鏡總留有三分余力,宴星稚能感覺到。 萬木之神玉馥見狀,立即投身加入戰斗之中,與許千景一起從左右夾擊宴星稚。 原本對上師鏡一人尚吃力,如此對上三人的同時攻擊,加上斬破魔族封印時神力的透支,宴星稚已有些撐不住,漸呈敗勢。 她的身上開始出現傷口,血染紅了雪白的長裙,銀色的長發也被血液黏住,不再飄揚。 神力的衰退讓她開始覺得對清嶼劍的掌控逐漸吃力,極力抑制右手的顫抖,不想讓他們看出端倪。 但在場的三人眼睛極其厲害,當下就發現了宴星稚在強撐,玉馥與許千景對上視線,心領神會,同時加強了猛攻,不讓宴星稚有喘氣的機會。 許千景看準時機,在宴星稚反應不及之時,刺向她的心口。 劍刃卻沒能穿透心口,而是鐺地一聲悶響,將劍鋒彈了回來,許千景退后數步,不明白是什么擋住了他方才那用力一擊。 師鏡卻看得清清楚楚,立即意識到牧風眠到底是將護心龍鱗給了她。 宴星稚雖沒被刺透心口,卻因為這一擊退了十數丈才堪堪站穩,玉馥趁機而入,拔地而起的萬丈樹藤將她的四肢緊緊纏住,一層層卷上去,徹底鎖死了宴星稚。 她用力掙扎著,扯斷了樹藤便又有新的纏上來,無法掙脫。 許千景又蓄起一劍,朝她心口再次攻去。 師鏡卻擲出九曦,重重撞上他的劍刃,將許千景的攻勢攔了下來。 這一舉動,讓玉馥和許千景同時驚住。 “師鏡,你要包庇這罪人?”玉馥驚聲問。 師鏡冷臉道:“神帝尚未回來,我們沒有資格擅自處置罪人,應當先帶回去等候神帝的審問?!?/br> “還審問什么?!她放出了魔族犯下滔天大罪,自然是死路一條!”玉馥震驚地看著師鏡,“師鏡上神何時是這種多話的人了?往日你手起刀落斬妖除魔從未有過二話?!?/br> 師鏡語氣冰冷,不容置疑道:“宴星稚并非妖魔,她出自上古神族,你們沒有資格私自處置她?!?/br> 許千景與玉馥一時犯難,且不說將宴星稚帶回去她會定個什么罪,就這樣將她活捉回去已是十分難辦的事,三人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她一時困住,指不定在走回去的路上她就掙脫束縛跑了,屆時他們的責任也就大了。 但師鏡如此堅持,若真打起來,也只有兩敗俱傷,更方便了宴星稚逃跑。 兩個戰神只覺得十分為難。 宴星稚卻在三人這僵持不下的空檔掙脫了木藤,用清嶼劍劈碎了藤蔓,轉身要逃。 玉馥與許千景趕忙動身追趕,師鏡站在原地未動。 下一刻,他手中的九曦忽而震動起來,一股力道震得他手臂一麻,九曦脫了手,疾速刺向宴星稚的后背。 師鏡連忙召回九曦,卻被九曦上那股強大的神力震得心口一悶,劇痛傳來,他險些跪在地上。 九曦聚集著洶涌的神力飛向宴星稚,速度極快,她敏銳感應到身后的巨大殺意,匆忙轉身用清嶼劍抵擋。 兩刃再次撞上,這次不比方才,九曦上的神力太過強悍,宴星稚幾乎沒有抗衡的能力,被撞得一直往后退。 清嶼劍發出痛苦的鳴叫,在這壓力之下顫抖,最終不敵九曦上的神力,宴星稚連人帶劍被撞飛,狠狠摔在黑霧峽谷的山頂,清嶼劍滾落一旁。 宴星稚慌張爬起來,見清嶼劍上已有隱隱裂痕,趕緊催動神力將清嶼劍一寸寸封住,以免這六界第一神劍就此折斷。 被封住的清嶼劍就與一把普通的凡劍一樣,灰撲撲的,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宴星稚將它用力往天邊一擲,這劍就化作一道微芒,消失在天際。 九曦凝聚神力再次落下,千百仙兵神將一擁而上。 宴星稚召出問情,奮力一搏,撞出的神力幾乎毀天滅地,將黑霧峽谷上常年繚繞的黑霧也沖散,露出怪石嶙峋的全貌。 但她已經精疲力竭,加之這九曦上的神力太過強大,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最后這九曦光芒大作,仿佛撒下漫天紅霞,將朝陽的光芒都給掩蓋,天地在這一剎那變黑。 風云變色,日夜顛倒。 這一擊正落在宴星稚的頭頂,黑霧峽谷被生生劈碎,宴星稚被這一擊正中心口,護心龍鱗崩裂,劇痛傳來,神魂被拉扯撕裂,劇痛從全身上下傳來,她發出痛苦的叫喊。 神魂被擊碎,宴星稚隨著漫天落下的碎石一起,摔在地上,血從她身上瘋狂涌出,染紅了衣裙和大地,她靜靜地躺在地上,了無生息。 仿佛一切塵埃落定。 師鏡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抬頭望去。 就見云層散去,金光下站著一個白袍金紋的俊美男子,頭戴金冠面容冷峻。 隨后千百仙兵同時跪下,玉馥與許千景也落在前方,躬身恭敬行禮,“神帝陛下?!?/br> 神帝瞥了師鏡一眼,聲音森然,“罪神宴星稚已被誅殺,所有人速回神界,查清楚前因后果,向牧氏問罪?!?/br> “師鏡?!彼麊镜?。 師鏡走上前,低下頭應道:“師鏡在?!?/br> “將牧風眠捉拿至神界來見我?!彼缈床萁嬉话愕晚粗鴰熺R,一拂袖,轉身離開了黑霧山谷。 隨后神兵盡數撤離,很快山谷上變得空無一人,只余下師鏡和沒有任何生息的宴星稚。 他緩了緩心口的傷,從袖中取出一盞雪白的蓮花來,仿佛琉璃石做的一般,晶瑩剔透。 他將神力灌入蓮花,空中飄起清香的風,花瓣輕盈拂過,拾起散落在各處的金色神魂,一縷一縷送進了蓮花之中,直到宴星稚被打散的神魂被歸納完整,他才收了神力,將蓮花收回,沒撐住心口的傷摔落在地。 宴星稚染血的尸體還躺在不遠處的亂石之中。 師鏡看了看,苦笑了一下,喃喃道:“牧十二,我可是已經盡力了?!?/br> 新天歷八萬九千九百七十五年,白虎神族遺留血脈在蒼山破封而出,金光漫天,三界異動。 新天歷八萬九千九百八十三年,白虎神族后裔初來仙界,被仙盟之主收養在身邊,名喚宴星稚。 新天歷九萬年,宴星稚打破魔族封印犯下滔天大罪,放走萬千魔族子民,自此六界重歸完整。 新天歷九萬年,宴星稚被戰神師鏡誅殺于黑霧峽谷之上,白虎神族遺留在世間的最后血脈殞落。 新天歷九萬一千二百三十九年,宴星稚得起死回生陣法召返世間,重獲新生,三界大亂。 作者有話說: 第78章 龍骨與手環 宴星稚像是一片溫暖的清泉包裹著, 渾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只是意識虛無,偶爾會與外界產生一點點的聯系。 整日都處在混混沌沌的狀態之中。 但她記得有一只貓一個人, 經常伴在她的左右。 這日她又有片刻清醒,那只貓就好像蹲坐在她的臉邊,噴出鼻息,像是要拱她。 宴星稚的神魂動了一下, 隨后很快就有人來了旁邊, 將貓抱走, 責怪道:“尋嶼, 說了多少遍, 別離她那么近?!?/br> 小貓咪委委屈屈地叫了一聲。 被趕走后, 那人就停在她身邊,動也不動,仿佛看了她許久。 他低聲喃喃道:“最近神魂怎么越來越躁動了, 是不是困在這里讓你不舒服了?再忍忍,很快你就能出來了?!?/br> 宴星稚不知道這人是誰, 他經常來, 說的話偶爾能夠傳到她的神識里,但她無法對他的話產生思考,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為何在這里, 為何是這種狀態。 起初他只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把我的清嶼劍到底扔在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那可是我的寶貝,若是你弄丟了,等你醒來可要好好補償我?!?/br> “我今日碰到姬?,幍膬鹤恿? 他還在凡間輪回呢, 我知道你與姬?,幱性? 放心我定不會讓他飛升?!?/br> “今日看到有人將你的事寫在了書上,說你天生邪種,為一己之心不顧六界安危,我很生氣,將那家書鋪燒得一干二凈,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我爺爺的死肯定另有原因,對不對?” 后來他的話卻不是這些瑣碎的小事。 “最近你的神魂越來越完整,時機快到了?!?/br> “你是不是也著急了?陣法我備好了,就等著你的神魂被修補完整,一千年都等得,不差這一年半載?!?/br> “我找了仙土暫時給你捏了一副軀體,你可要好好珍惜,乖乖的,等我去找你?!?/br> “馬上就要啟陣了,你可千萬不要忘記我,不然我真是會生氣?!?/br> 他總是念叨著宴星稚的名字。 在漫長的歲月里,他自言自語,從未得到回應,卻仍然樂此不疲,以為她能聽見,以為這樣就能讓天生好動的她感覺不再孤單。 但是后來起死回生陣法起,宴星稚那養了一千年,被修補完整的神魂注入了四百仙君的魂力,強大的力量讓她枯竭的魂魄再生,宴星稚重回世間在那副泥巴捏的身體里活過來。 她記得一切,卻獨獨忘記了那漫長的一千年,牧風眠獨獨守著她,日夜期盼的時光。 “宴星稚?!?/br> 一片虛無的黑暗之中,她聽到了牧風眠的聲音。 她著急得四處張望,發現自己被困在牢籠之中,被這黑暗吞沒,無法掙脫。 “宴星稚?!彼穆曇粲窒肫?。 “牧風眠!”宴星稚終于大聲給出了回應,她有些焦急地沖四周叫喊,一遍又一遍地喊著:“我在這里!牧風眠!你聽得見嗎?!” 牧風眠卻沒了聲音。 她惶急地朝周圍看,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黑暗,沒有半點光亮。 她想起來了,在雪涯宗后山的那一場大戰,有個叫蒼述的戰神用自己的性命為牢,將她困在了自己的神識之中。 這里沒有任何東西,也無法運用神力,根本找不到破解之法。 她心生懼意,害怕再被留在這暗無天日的混沌之中,她著急地喊著牧風眠。 直到嗓子喑啞,余光之中突然出現一抹光亮,宴星稚急忙轉頭看去,就見牧風眠撥開黑沉沉的云霧,從其中慌忙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