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攻略了黑蓮花 第26節
衛之玠看著掌心多出來的燙手芋頭,欲言又止。 謝寧舔了舔干澀的唇瓣,望著朝自己走來的許扶清,視線忍不住停到他通紅的手,很好看,但也很叫人害怕。 “可以了,我們走吧?!?/br> 他隨便地扯了掛在佛堂里面的一塊祈禱經幡擦了擦手。 走?去哪兒?她思緒糊成一團漿,對了,許扶清說過的那個地方,快當要捋清楚的時候,后頸被人一敲。 在意識徹底消散之前,謝寧隱隱約約地聽見他用一種誘哄的語氣說:“你應該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醒了就到了?!?/br> 累。 好累。 她的確非常累,思緒不由自主地跟著少年說的話走,眼皮緩緩地闔上。 許扶清冰涼的手分別觸上謝寧的腰跟膝彎,輕松地抱起來,少女素藍色的襦裙裙擺垂下來,蓋過他的手腕。 衛之玠見他抱著謝寧就要往外走,心下怪異,不由得出聲:“許公子,掌教讓我們完成任務后去見她?!?/br> 佛堂內的竹香逐漸被濃重的血腥味掩蓋。 提到掌教,許扶清微微蹙起了眉,一腳踹開緊鎖著的門,云淡風輕地跨過去,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這樣啊,抱歉,我現在有事兒要辦,去不了?!?/br> 他輕飄飄的聲音散在風雨中。 衛之玠看著許扶清漸行漸遠的背影,無可奈何,倒在他身上的應如婉慢慢蘇醒過來,臉頰淚痕尚在。 “夫子?謝寧他們呢?” 一縷一縷清風吹進來,香味跟血腥味有一瞬間不減反濃,衛之玠表情不太對地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不發一言。 謝寧,她興許不能活著回來了。 因為許扶清看她的眼神跟當年他看那只飛在他手上的蝴蝶如出一轍,而那只蝴蝶如今在攬天書院的一本古籍里夾著。 蝴蝶翅膀的紋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清晰。 衛之玠曾無意看過一次。 應如婉聞到濃厚的血腥味,待看清衛之玠拿著的東西后,渾身一震,想起了謝寧曾經跟自己說過安公子沐浴時不許他人在側的話。 她似乎意識到什么,不太敢相信地看向了無聲息地躺在供桌底下的安公子,結結巴巴地問:“畫,在表,他的背上?” 夢已醒,應如婉謹記了自己的身份。 “嗯,我們完成任務了?!毙l之玠感受到力氣回來后,緩緩地站起來。 “走吧,掌教在等著我們?!?/br> 他將‘畫’放好,伸手拉起糊里糊涂的應如婉離開佛堂,大雨淋著他們,沖刷掉滿身的香燭味和血味。 * 謝寧醒過來時是在一張木床上,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覺昏頭昏腦,房間暗沉沉,沒什么光。 她摸黑地從床下來,推開離床不遠的窗。 一張丑陋的面具突然出現在眼前,嚇得謝寧連連后退幾步,再定睛一看,面具只是掛在窗欞上面而已。 并不是真正的人戴著。 忽然,她聽到房間外傳來腳步聲,想了想又回到木床躺著,還沒摸清許扶清意欲何為,不可輕舉妄動。 木屋里沒點燈,光線昏暗。 咔吱,許扶清推開木門。 他坐到床榻邊,膚色還是一如既往的蒼白,紅衣交錯地疊在一起,他指尖落到少女的腰帶上,輕輕一扯,落地。 要、要干啥?謝寧睫毛一顫,嚇到差點就睜開眼了。 沒一會兒,素藍色的外衣掛到木架子上,許扶清傾身上前,戴著銅鈴鐺的手穿過謝寧的后頸,將她抬起,拿下里衣。 少女似不清醒地囈語了一兩句。 謝寧雖然受家里人的影響,觀念比較開放,但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折騰,心臟跳得有史以來最快的一次。 該不該立即醒過來呢? 好像有些遲了,她懊悔不已,早知道在他抽掉自己的腰帶時就睜開眼的,這樣也不至于那么尷尬。 月光透過敞開的窗灑入,許扶清不帶一點兒異樣情愫地看著謝寧沒遮掩的身體,跟看以往死在自己手中的老鼠沒太大區別。 微涼的指尖落到如凝脂的白玉上,一寸一寸地劃過。 謝寧眉間一跳,放緩呼吸。 夜色朦朧,懸掛在屋檐的小鈴鐺晃動不止,許扶清在想著,給謝寧放血喂養蠱蟲之時,匕首在白玉上面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跡的畫面。 想看到那件衣裳由白色慢慢地變成紅色。 念及至此,許扶清白皙的臉難得緩慢地泛起向往不已的潮色,他拿過一套干凈到纖塵不染的白衣裳,有條不絮地給她溫柔地換上。 手指不可避免地擦過她,指腹觸感滑膩,他低垂的眼皮微抬,平靜地掠過謝寧緊閉的眼睛。 許扶清抬手緩緩地壓過去,沿著她的眼眶打轉兒,一下下輕輕地摳著。 那層薄薄的眼皮微微泛紅。 記得,她笑的時候,雙眼會彎成月牙兒,就像是會說話一樣,而看他的時候,總是笑中帶有一抹揮之不去的懼意。 少女指尖的小傷口很快就凝固了,許扶清拾起她,森白的牙齒又咬破,吸吮著腥腥甜甜的血。 是甜的。 跟其他人的不一樣。 難怪蠱蟲喜歡她。 他好像也喜歡呢。 謝寧終于裝不下去了,反正都穿好衣服了,雙腳一蹬,疼得一下子抽回手,指甲劃過他的唇角,一道血痕格外突兀。 她口干舌燥地坐起來,縮到床的最里面,“小夫子,你、你想干什么?” 許扶清仿佛早有預料般,面不改色地凝視著謝寧,慢條斯理地站起來,走到窗邊,將那張丑陋的面具取下來。 “你不是答應過我,會還我的嗎?” “如何還?”她干巴巴地問。 謝寧沒忘,他說的應該是在許府那晚答應過會還的事情,忽地感覺有點兒喘不過氣,透過窗外看出去,知道這里是陌生的山林。 看樣子,他們已經離開了西京,而她又昏睡了幾日呢? 不太清楚。 許扶清好看的皮囊跟手中五顏六色的丑陋面具格格不入,轉過頭來與謝寧對視,淺笑著說:“用你的身體?!?/br> 謝寧不明所以。 “來喂我的蠱蟲?!彼叩街x寧身邊,探身過來將一顆花生酥糖塞進她嘴里,緩緩地吐出后半句。 少年染笑的面孔始終藏在陰暗下,融不進一絲光線。 “我跟你說過,我很喜歡會撒謊的人,尤其是撒謊成性之人,因為他們的嘴巴都很厲害,讓我很想割下來?!?/br> 謝寧含著他給的糖,聽到這兒心措不及防地咯噔一跳。 她這才留意到許扶清拿著的丑陋面具的嘴巴異常大,神似被人用匕首從唇角兩側分別割開。 與尋常面具不太同。 他雙眸緩慢地輕彎了一下,順從內心地挑起謝寧柔軟的發絲,指尖微動著,一圈一圈地勾住,她頭皮不禁隱隱發麻。 “應允他人后,又做不到,也屬于撒謊?!?/br> 許扶清眼一眨不眨地專注看她。 謝寧聽完許扶清的話,想直接昏死過去算了,如果提早知道是要用性命來償還那次的情,她即使是爬出許府也不會喝他的血。 但世界上沒有后悔藥吃,選擇了就是選擇了。 人要為自己做出的選擇負責,謝寧也不例外,“我答應過會還你,自然會還你,還請小夫子放心?!?/br> 識時務者為俊杰,她現在才不會跟他爭論自己要還情的方式跟他要的命不一樣。 兩人對視著,許扶清眼里浮現的細小光影猶如打碎的好看琉璃,也像吸引人的漩渦,叫人看了第一眼還想看第二眼。 可是漂亮的東西最會□□。 謝寧懂得這個道理,就好比如鮮艷的蘑菇,大多是有毒的,有些是急性毒,有些是能慢慢地侵蝕你的神經的毒。 許扶清聽了她的回答,不再說話,走到側榻,躺上去閉目養神。 這幾日趕路來此處,他幾乎沒怎么闔過眼,至于謝寧一事不急于一時,橫豎都到了這個地步。 房間又安靜了下來。 謝寧默默地看著閉著眼睛的許扶清,他眼下方有一片很淺的鴉青色,紅色發帶解開放在了榻邊,一頭墨發傾瀉而下。 正所謂知己知銥誮彼方能百戰百勝。 若是想知道如何才能改變許扶清要用自己喂蠱蟲的念頭,或許可以通過多了解他,從過往記憶里頭尋找規律。 畢竟原著里沒寫太詳細。 一刻鐘后,謝寧猜許扶清約莫睡著了,放輕手腳地走過去,每走一步都心驚膽戰,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鞋子踩到地板上,一點兒聲響也沒發出。 她糾結地抬了抬手,先是試探性地覆上許扶清手腕的銅鈴鐺,見他一動不動,膽子逐漸大了些,再慢慢地順著拇指點到掌心。 如羽毛輕輕一掃而過般微微發癢,再不重不輕地握住。 記憶迅猛地涌入謝寧的大腦,不知為何,這一次的記憶碎片放得太快了,幀幀地一掠而過,像是放了二倍速。 可能跟記憶內容有關。 她有些承受不住,頭一陣疼,也就沒留意到躺在側榻上面的許扶清睫絨顫了下。 記憶不在許府,而是在深山中,樹影斑駁,一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蹲在泥土堆里,似白玉的小手拿著一根樹枝,戳著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