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攻略了黑蓮花 第22節
雖說安公子素來跟安老爺關系不好,也恨他納妾過多,間接地氣死了自己的母親,更別提他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那么多人,本就該一命償一命。 但終究是血脈相連,導致如今心情復雜。 當然,安公子拎得極清,也沒有怪許扶清,畢竟對方是自己請來幫忙的。 而安府管家擔憂自家公子的身子吃不消,于是希望應如婉這位‘表妹’能夠好好地勸一勸他,她自然不會拒絕。 應如婉聽聞安公子不肯吃東西,心微動,親自到后廚煮甜湯。 弄好甜湯,應如婉和另一名侍女送進房間給安公子,謝寧沒有跟著進去,應如婉怕安公子看到她會想起不好的事。 謝寧守在門外,垂眼看了看顏色變成不深不淺青紫色的手腕,又抬眸看院子。 沒想到短短幾日就發生了那么多事,她還一直找不到可以獲取衛之玠好感的機會,但深知急也沒用,俗言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上次答應衛之玠晚上去許府送信給許扶清,竟然才增加了一個好感度。 謝寧無語地搖搖頭。 夜晚清風搖晃,屋檐上一大早便掛滿了白色的燈籠,一盞一盞間隔不遠,全都點亮了,一片清冷無比的燈海。 周圍的白色帶子飄蕩著,廊道時而走過兩、三個安府下人,他們穿著顏色素的衣裳,竊竊私語。 慢慢地,沒人從這兒經過了。 四下寂靜,謝寧又站了一會兒,隱約聽見有人喚自己的名字。 “謝寧?!?/br> 作者有話說: 第21章 歡喜佛五 謝寧猛地一個激靈到處看,沒瞧見任何人,腦子有些發懵,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幻聽了。 不然,誰會在安府正大光明地叫謝寧這個名字呢? 直到從房間里出來的應如婉拍了拍她,才回過神。 在回去的路上,應如婉壓低聲音對謝寧說:“表哥答應我明晚出去,散散病氣,但眼下不宜帶太多下人,就你同我去吧?!?/br> “他看到我不會再想起安老爺被砸死的事吧?”謝寧躊躇了幾下,還是問出口。 應如婉停下腳步,“我剛才在房間里試探過他一二,應該是不會的,這件事大概揭過了,你也別放在心上了?!?/br> 謝寧點頭表示知道了。 但在她得知衛之玠和許扶清也會跟著去的時候,實屬驚訝了,委婉地問:“安公子他,愿意見許公子了?” 不時有安府下人會經過她們身邊。 應如婉聲音更小了,也加快了步伐,“安舅老爺一事實屬咎由自取,表哥是個明事理的人,自然不會怪罪許公子?!?/br> 聽著應如婉一口一個表哥,謝寧都有種她真的是安府表小姐的錯覺了。 謝寧晃了晃腦袋,跟上應如婉。 * 翌日夜晚,十里長街燈火輝煌,叫賣燈籠的聲音接連不斷地回蕩在街道上,各式各樣的燈籠映得整個西京城亮似白晝。 人流熙熙攘攘,謝寧跟他們也在其中。 擺賣燈籠的攤子數不勝數,應如婉走到一位老嬤嬤攤前,拿起一盞荷花燈,還未待她開口,安公子直接給了銀錢。 接著他們短暫地對視片刻,一起點著荷花燈。 衛之玠站在一邊,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攬天書院弟子接這類任務,最忌諱的便是演著演著,真的成了戲中人,生了不必要的感情。 而許扶清則完全當所有人不存在,自顧自地走到旁邊名字叫三方齋的攤鋪買糖。 謝寧對燈籠沒太大感覺,興致缺缺地看向不遠處分割著兩條熱鬧街道的河流,一艘張燈結彩的畫舫緩緩駛來。 畫舫上有不少女子,容貌皆不俗。 她們穿著薄薄的衣裳,大片白皙的皮膚裸露出來。 有些倚在雕花欄桿朝岸邊的人揮動香帕,有些端坐著,手彈著琵琶或琴,給西京的幾位風流才子助興。 河道兩側灑下燈光,給畫舫蒙上一層朦朧的金紗。 有一名女子緩緩而出,一襲大紅絲裙領口開得很低,挽著美人髻,她走到畫舫中央,慢慢地跳起了舞,衣袂飄動。 西京真是繁華昌盛啊,謝寧看著畫舫美人,不由得感嘆。 她正看得出神,許扶清抱著一小包糖走過來,微微偏頭,視線掠過謝寧,也跟著看畫舫。 他停了下來,似順口問一句:“她很好看?” 謝寧半張臉映入燈海,就連睫毛也打上了細碎昏黃的光暈,遲鈍半拍才回:“呃,好看的?!?/br> “你喜歡她?” “喜歡?!碑斎幌矚g,她又不仇視美人。 許扶清似想起什么,眸底染著不解,指骨輕輕地摩挲著裝著糖的紙,又問:“你也喜歡女的?” 聽了這個問題,謝寧算是服了他的腦回路,同時也沒錯過‘也’這個字眼,疑惑地反問:“什么叫也喜歡?” 恰巧應如婉拉了謝寧一把,她也就沒空聽許扶清的回答。 應如婉將荷花燈往安公子手上一塞,“謝樹,我們到對街去看點東西。表哥,你跟衛公子、許公子先到鴻雁酒樓等我們?!?/br> 安公子一臉寵溺地看著她,手捧著荷花燈,言語含擔憂,不太放心,“表妹,當真不用我陪你去嗎?” “不用?!睉缤裥α诵?。 謝寧看著已經恢復安靜、正一邊吃糖一邊欣賞著大街上面的走索表演的許扶清,總覺得不對勁兒,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聞著自己衣裳上不小心沾染到松木香,微微蹙眉。 這也不怪她,誰讓許扶清一言一行都極其古怪,沒有規律可循,多留一個心眼兒終歸是好的。 * 對街有個攤子人頭攢動,不過大多是女子,應如婉帶著不明就里的謝寧費盡千辛萬苦地擠進去,周圍滿是濃重的胭脂水粉味。 “你好,麻煩給我們兩張紙和兩方帕子?!?/br> 謝寧聞聲困惑地偏首看應如婉。 后者一臉你就不懂了的表情道:“我這不是要討好表哥嗎,趁這次晚上出來玩的機會打算用西京女子的法子,你想取得夫子的好感,也可以試試?!?/br> 攤子靠近一棵古樹,只有一方長木桌子,擺滿了筆墨紙硯,上面還有個雕紋鏤空的箱子,裝著式樣繁多的帕子。 今晚是西京的牽緣節。 每到這個時候,未出閣的女子就會在姻緣樹下寫一封書信,然后夾著一方帕子送給自己有好感的男子,以此來表達自己的心意。 原著沒寫這么細的東西,謝寧并不知道里頭緣由,懵懂地站著。 本來就是西京人的應如婉沒有跟她詳細解釋牽緣節,說完那句話就彎腰寫好自己的信,拿帕子包住,再把筆遞過去。 “到你寫了?!?/br> 白紙攤在桌面,謝寧握著筆遲遲下不了筆,小臉皺成包子,“我不會寫什么哎?!?/br> 應如婉抿了抿唇。 她思考一番,像是很有經驗一樣,“你這種得循序漸進,這樣吧,你先寫一些夸贊夫子的話,矜持一點,不要直呼其名,因為那樣會比較失禮?!?/br> 還矜持一點?謝寧看著應如婉認真的模樣,半信半疑,執筆猶豫寫下幾個歪歪扭扭繁體字: 你、真、好、看。 寫完這幾個字,筆尖停在紙張上面,欲落不落的。 對于夸人這件事,她突然詞窮,思來想去,決定就這樣算了,隨便吧,反正都只是試試看好感度會不會升。 “那個,我寫完了?!敝x寧看著紙上面僅有的四個字,莫名有點心虛。 應如婉沒看內容就用另一張帕子幫謝寧包住信,沒忍住捏了捏她微微帶rou的臉蛋兒,“謝寧你是要親自去給,還是我幫你給?” 謝寧瞄了一眼帕子。 她覺得面對面送信這種事自己實屬不在行,“你幫我給吧,我去給你買冰糖葫蘆,買完就去鴻雁酒樓跟你們匯合?!?/br> 剛剛應如婉跟謝寧說過想吃冰糖葫蘆。 “好?!睉缤裥χ鴵P了揚手中的兩方帕子。 * 燈火朦朧中,一道頎長的紅影佇立在石橋之上,靜靜地看著漸行漸遠的畫舫。 應如婉扶著裙擺從橋的另一頭走過來。 若是要去鴻雁酒樓就得過石橋,她看見許扶清就停住了腳,四下環視一圈,道:“夫子,您怎么在這兒?” 許扶清扔了一顆石子進河道,看水面濺起小水花,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石橋護欄。 聽言,他唇角掛起笑,很淺很淺,“我在哪兒,與你何干?!?/br> 應如婉一噎,不再多問,垂下眉眼,將手中包著信的帕子遞過去,態度畢恭畢敬:“夫子,這是謝寧給您的信?!?/br> 月光下,許扶清幽幽地抬眼簾,冰涼如蛇的指尖離開石橋護欄,接過帕子,溫柔地重復一遍:“謝寧送給我的信?” 少年聲音清冽,不夾帶一絲雜質。 “是的,是謝寧拜托我轉交給您的?!睉缤癫粎捚錈┑鼗卮?。 許扶清淡淡地哦了一聲。 他那雙琥珀色的狐貍眼有些空洞地望著她,“她自己沒了手,還是沒了腳,我剛瞧著還在啊,為什么拜托你轉交給我?” 應如婉腦袋垂得更低了,不曉得為何,自己打從心底怵許扶清,忙回道:“謝寧去給我買冰糖葫蘆了,所以拜托我轉交一下?!?/br> 雖然她覺得是謝寧不好意思當面送,但還是給對方找了個別的借口。 帕子繡著塊葉子,許扶清慢慢地撫過上面的針線,粗糙廉價,跟他以前用過的衣物、帕子沒法比。 空氣寂靜了好幾秒,他聲線柔和地開口:“你為什么讓她去給你買冰糖葫蘆,那你是沒了手,還是沒了腳,不會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