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攻略了黑蓮花 第17節
他將視線從尸首收回來,突然想到了。 許扶清與謝寧對視幾秒,心情像是還不錯,回了一句,“沒看到,你也想見他?” 嗯? 什么叫也想見他?謝寧微微一怔。 一陣風措不及防地吹過來,將那封沒被拿穩的信吹到謝寧身后。 他傾身上前,前不久洗過一遍、還沒干的濕發垂下來,擦過她的臉頰,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冰冰涼涼的,隱隱散著仿佛能蠱人的香。 謝寧不適應地側了側頭。 一滴水順著她的鎖骨墜落,滑進衣內,冷得慌,夏天抱著他,或許能解熱。 體溫太低了。 待許扶清重新拿回信后,他緩緩地起來,離開謝寧時,緋色衣擺勾過她的手指,恰好把最后一些灰塵蹭走。 謝寧喉間一緊,悄無聲息地挪了下手。 天地良心,這可不是她故意拿他衣裳來擦手的!不能怪她。 一眨眼的功夫,少年又上了房梁,穩穩地坐著,撕開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眼皮懶懶地耷拉,安靜地看著。 許府大廳除了有他帶來的松木香,還有一抹濃郁的其它香味。 聞著很舒服,像是生長在墻的花散發出來的,風慢慢地將這種香帶進來,無需片刻便飄滿大廳的每一個角落。 謝寧有一下沒一下地捶著像癱瘓一般使不上力氣的腿。 然后她抬頭,努力地忽視旁邊的尸體,先是從下到上地看過去。 許扶清雙腳是赤著的,腳底沾上了些許臟污,腳踝凈白窄瘦,外踝凸出弧度明顯,頗具美感。 再看許府大廳。 將近空蕩蕩的破落地方擺著一方看著還算新的圓桌和一張木椅子。 圓桌上正滴答滴答地淌著血水,流到附近的地面,蜿蜒出一道駭人的痕跡,血水尚未徹底干透,說明人還是剛死不久的。 是在圓桌那里把尸體的頭顱和脖子以下的地方砍開的嗎? 謝寧不由得瑟瑟發抖,環視一遍大廳,總覺陰森不已,鼓起勇氣問:“小夫子,信既然已送到,那我能回去了嗎?” 許扶清將信疊好,放回信封,靠在梁柱上,眉梢微挑,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你想回去便回去?!?/br> “好的?!?/br> 謝寧試圖從地上起來,卻忽然發現壓根行不通,她貌似挪動不了雙腿,“小夫子,我的、我的腿好像動不了了?!?/br> “對了?!彼A讼卵?。 許扶清眼珠微轉,輕笑,像是剛想起,“忘了告訴你,許府墻上的花人聞久了就會雙腿無力,軟癱在地的?!?/br> 作者有話說: 從今天開始恢復日更辣,更新時間照舊~ 第16章 西京之行八 謝寧驚訝地啊了聲。 許扶清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她,手指緩慢地一點點抖開紅衣上沾到的灰塵,似能看穿她的擔憂,語調沒起伏。 “你不用擔心,不會危及你性命的?!?/br> 他稍稍低下眼,慢悠悠道:“可是,那殺了他的人若是回來了,你大概是活不了的,被一刀砍斷脖子?!?/br> 口中的他顯然指的是那具不知身份的尸體。 謝寧肯定不相信許扶清說忘了告訴自己的話,分明是故意不提醒的,但事到如今并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那你知道有什么辦法可以立即恢復嗎?” 坐以待斃不是她的風格。 許扶清唇角怪異地彎起來,笑了聲,從房梁下來,跨過尸體,朝她走去,彎下腰,嗓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聽。 “知道是知道?!?/br> 他割破手指,碰上謝寧的唇瓣,微微插進去,鮮血進入她的口腔,像哄小孩地說:“喝吧?!?/br> 黯淡的月光襯得許扶清側臉似玉,膚白若瓷。 突如其來的血腥味令謝寧幾乎作嘔,她無措地摁住許扶清的手,抬眸看他,含住東西的嘴巴咬字不清,舌尖不可避免地勾過指腹,“小夫子?” 用力地推了下,屹然不動。 她后背發麻,一個字也說不出了,血液已經順著喉嚨下去了。 許扶清另一只手輕輕地抵上謝寧額頭,溫柔似親昵地撫過她的眉眼、鼻子、唇角,腦海里浮現的是與她相對應的骷髏頭模樣。 “你不是要恢復嗎,喝我的血就行了,反應那么大干什么,你們可真奇怪,想得到一樣東西,卻又總是顧慮那么多?!?/br> 虛偽。 人總愛虛偽地推托,再裝作很是為難地接受。 許扶清緩緩地斂下眼皮,長翹的睫絨在眼瞼下方投落一片淡淡的陰郁清影。 原來他的血可解,謝寧算是服了這奇葩的法子,不過原著也提過一兩句許扶清自小就被拿去試毒等,導致后來的存在形同藥人。 手指蹭過齒關,微微壓著她的舌尖。 她小臉皺成一團。 指尖被他抽出了,謝寧松口氣,不自覺地舔了下唇,頓了幾秒,還是僵硬地吐出一句話,“謝謝小夫子?!?/br> 許扶清眼神平淡如水地看了看上面的濕潤,“不用謝,以后要還的?!?/br> 謝寧看著他的臉,慢慢地站起來,腿還是有些軟,于是扶住墻,聞言不明所以,“怎么還?” 用你的身體。 每一滴血、每一寸rou。 喂我的蠱蟲。 許扶清倏地抬起手,細長五指微微攤開,蓋上她撐著墻的手背,大手將小手完全地包住,少年的皙白手背青筋微顯。 周圍忽然變得很安靜,連風聲都沒了,謝寧心跳驟停,偏頭看著。 一只形狀丑陋的蠱蟲呆在他們的手之間。 剛才謝寧是沒發現的,現在發現了,她眼睜睜地看他拿下那只蠱蟲,兩指輕松地夾著它,蠱蟲不安地扭動著。 這只蠱蟲是在許扶清靠近她時,趁機爬到她身上的。 偷偷地。 許扶清眉眼染笑。 “它好像很喜歡你啊?!毙β叵?,他面無表情地弄死了蠱蟲,聲音很輕很輕,喃喃自語,“可為何,為何要背叛我呢?!?/br> 擅自行動。 該罰。 罰它去死。 不到一會兒,許扶清又帶上了溫潤的笑,掀起眼簾望著她,視線不知為何有些怔忪空洞,疑惑地問:“你不是急著走嗎?!?/br> “那,那,那這具尸體怎么辦?”她結巴著,出于人.道主義還是沒忍住多問一句,“需要報官嗎?” 兩人的身影被月色拉長,許扶清腳踩著謝寧的影子,呵笑。 “報官……把你和我抓進去嗎?” “然后,不管攬天書院的任務了?”他連續問了她兩個問題。 西京遠離京都,官官相護,西京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貪污腐敗至極,冤假錯案堆積成山。 更別提當今圣上終日沉迷于女色、尋找長生之術,壓根無處可告。 而許扶清在她來許府之前,在尸體旁邊撿到了一塊象征官員身份的腰牌,官位不低,手下的權力不小。 可那又如何,他不關心什么民間疾苦,也不關心對方真實身份是誰,更不關心對方為什么想殺人、有什么特殊癖好。 只關心自己能不能得到對方借用許府的‘租金’。 “那該如何是好?”她不知所措地咽了咽。 謝寧也想起了原著的古代背景,逐漸理解他所說的意思,又見他一直看向自己的背后方向,心口一緊地跟著回頭看了一眼。 院子空空如也,天空漆黑一片,紅得妖艷的墻花沾了些許露水,不經意間減淡了花香味。 “這個啊,你就不用管了?!?/br> 許扶清收回目光,視線重新跟她交匯,眸底漾開一抹莫名艷麗的笑意,也沒正面回答:“你回去吧,我乏了?!?/br> 言盡于此,謝寧也不好再說或再問什么。 再加上這里確實過于詭異滲人,她不敢久留,感受到腿的知覺全部回來后,像一支箭地沖了出去,溜得極快。 彎月融于黑夜,少女的背影一眨眼就不見了,也跟著融進了夜色當中。 許扶清沒看她,掏出隨身帶著的蠱,低頭安靜地數著。 蠱也分很多種,他自幼養蠱,更喜歡蛇蠱、疳蠱、金蠶蠱、虱蠱這幾種,其他的也會一二,不過少用或沒用過。 少年蒼白的指尖掠過裝在小器皿里的情蠱。 許扶清記得,母親身上曾有情蠱,每到被情蠱迷了心智之時,她總會木訥地一聲又一聲地對那人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那人貌似很喜愛聽到這句話,不厭其煩地讓她重復地說,坐在旁邊的他聽到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情蠱是慢慢發揮作用的,不是一蹴而就的。 所以母親有時候能恢復清醒。 逐漸地,她變得不愛說話,常常盯著他的臉發呆,給他穿上買回來的女孩子衣裳,給他描眉,擦胭脂,打扮得漂漂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