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攻略了黑蓮花 第10節
經雨水沖刷過的攬天書院飄著淡淡的草木泥土清新香氣。 出了院子,外頭也不是很暗。 今晚月色寧靜幽美,青石板道一盞一盞石燈亮著,謝寧走路的速度極快,怕再晚點兒堂子便關了。 沒到一會兒便到了堂子。 堂子前邊有口古井,地上擺著幾只木桶、水盆和瓢子。 零星幾名老婦人蹲在邊上洗鍋碗,她們不像尋常人家那樣閑聊八卦著,反常的安靜,自個兒干著活兒。 氣氛沉悶。 她扶起裙擺,準備踏上木梯,瞄了眼堂子里頭,貌似沒什么人,但飯香味依舊很濃,聞著今晚的菜好像有魚,肚子叫得更來勁兒了。 “嬤嬤,這個時辰可還有剩下的飯菜?” 沒一個人回答。 謝寧疑惑地朝她們走近。 還未等她走近,其中一名穿戴樸素的老婦人放好洗干凈的鍋碗,抬起頭。 她飽經風霜的臉布滿數不清的皺紋,鷹勾鼻,雙眼向里凹陷,眼眶深得很,高高的顴骨仿佛要穿破面皮戳出來一樣,乍一看有些嚇人。 沉默渲染開來。 兩人目光交錯,謝寧頓住腳,警惕驟起,沒再上前,但又怕她們沒聽清自己說的話,重復一遍剛才所言。 幾秒后,老婦人忽然站起,走過來,對著謝寧咧嘴一笑,黃黑的牙齒露出來,唇弧度僵硬地上拉。 整張臉如同掛著一塊假到不能再假的丑陋面具。 她用裙角抹了抹油膩的手,像牽線木偶般地指了指堂子。 “您進去吧,還有飯菜,需要老奴幫您盛嗎?” 老婦人微微泛紫、破皮的厚嘴唇一張一合,眼睛一眨不眨地定定鎖在晚來用食的謝寧臉上,猶如冰冷的蛇想要一寸寸地黏過來。 她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其他婦人沒說話,孜孜不倦地搓洗著沾著油水的碗筷、托盤。 一陣熱風吹拂過謝寧的臉,感覺天氣又熱了不少,她壓下心頭那股異樣,搖頭訕笑著。 “不用了,老嬤嬤,我自己可以的?!?/br> 聽了她說的話,老婦人遲鈍半刻地緩緩放下手,眼神板滯,又用衣裳近乎自虐地蹭了蹭尚有殘余油漬的掌心,直到粗糙的皮膚泛紅也沒松開半分。 謝寧看得直皺眉。 原著中的攬天書院確實是一個充滿著神秘、古怪的地方。 而男主衛之玠就是個特殊的存在,在這個地方待了那么久,還保持一顆善良的心,后面又因為心中所向,想退出攬天書院。 所以按照尋常的小說套路,男主這個位置,他當之無愧。 來之前謝寧也做好了準備,可到真實面對這一刻,難免有些不舒服,甚至都有股想拔腿就跑的沖動。 “好吧,那姑娘自便,有事便喚老奴?!?/br> 老婦人不再看她,回剛才洗東西的位置,佝僂地彎下腰,骨瘦如柴的手拿起布仔細地擦洗著木碗。 謝寧見老婦人蹲回原位,心總算定了定,重新踏上木梯,進到堂子里面。 堂子靜謐,稀疏點著幾盞燈。 飯菜擺放在中央,數量還不少,謝寧取了幾道看起來還不錯的菜和一勺子飯,不自覺地找了張靠近門的長條木桌坐下。 太餓了,她壓根無暇顧及什么形象,大口大口地吃著。 堂子暗處角落,一雙漆黑的眼睛悠悠地停到謝寧身上。 少女一襲青絲柔順垂下,長度越過腰間那條淺綠色的腰帶,側臉如玉般白皙,腮幫子塞滿食物,漲得鼓鼓的。 謝寧吃著吃著,覺著身后涼颼颼的,夾菜的筷子一頓,來不及咽下口中食物便猛地回首。 一道黑影從她的頭頂籠罩下來。 作者有話說: 你們想什么呢,rou餅是買回來的,不是人·rou做的(哭笑不得),只是被血腥味熏著了,帶股奇怪的味道而已。 周末快樂,留言隨機發小紅包~ 謝謝小精靈的投喂 第9章 西京之行一 等謝寧看清來人是梁大哥時,心跳才慢慢地恢復正常,簡直嚇得夠嗆,她還以為又要撞上什么倒霉事。 “你嚇死我了?!?/br> “你膽子怎么那么???”梁大哥笑著聳了聳肩,看著謝寧面前的一盤菜,非常意外,以往的印象里女子食量少,且用食大多細嚼慢咽。 偏生她不一樣,像餓鬼投胎似的。 不過她如何跟自己倒沒什么關系。 他屁股往長椅子一坐,偏頭道:“謝寧,你怎么這么晚才來堂子,據我所知,你和應小師妹今日都不用習武學文啊?!?/br> 說到一半,梁大哥瞧見她臉上的紅痕,用手指了下,“你的臉怎么了?” 一個是直呼其名,一個是甜膩膩的應小師妹。 果真是區別對待,但謝寧不在意地瞇了瞇眼,放下筷子,以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事,被葉子刮了一下?!?/br> “哦,我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彼c點頭。 她神情頗有幾分玩味,不答反問:“那你呢,大晚上你怎么也還在堂子?” 提及此事,梁大哥一臉窘相地撓撓發,實話實說:“今日夫子考武,我是下乘,被留下苦練了好幾個時辰?!?/br> 梁大哥名喚梁念陽。 是個遭父母拋棄的可憐人,以前幾經轉賣到大戶人家當奴才,落得賤籍一名,地位低下,任何人幾乎都可以凌.辱他。 又因長相清秀,惹得那些有特殊癖好的老爺虎視眈眈,受盡折磨,是其他下人唾棄、鄙視、發泄不滿的對象。 如今能保持這樣還算活潑的性子,實屬難得。 她不禁感嘆。 那年,梁念陽在逃跑途中險些被打死,是攬天書院的夫子衛之玠救了他,還把賣身契弄了出來。 因此,梁念陽對男主十分忠心,是最不可能背叛衛之玠的人之一,也是他后來的得力手下。 雖說現在的武功還不算好,但是日后會有很大的提升。 謝寧之所以知道梁念陽的身世,是因為他為衛之玠而死的時候,原著作者花了一些筆墨寫這方面的內容,讓讀者理解他為何如此舍命追隨衛之玠。 只是他的夫子并不是衛之玠,而是沈墨玉,攬天書院分配夫子一事由掌教柳如葉管,他人無權干預。 其實有沈墨玉當夫子也不賴,畢竟他也不是炮灰配角人物。 梁念陽回答完謝寧的問題后,見她呆呆地看著自己一言不發,不由自主摸了把臉,疑惑。 “我臉上有臟東西?” “沒有?!?/br> 謝寧記起他悲慘的身世和結局,想開玩笑兒的心思散去七七八八,低頭又捻起筷子,夾起一塊魚rou放進嘴里,有點兒食之無味地嚼著。 “沒有臟東西,你為什么盯著我看那么久?” 梁念陽不太相信她的話,困惑地擦了擦嘴角,怕是前不久吃東西的時候沾上了油。 她頭也不抬,空出一只手來不重不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敷衍應道:“你好看,行了吧?!?/br> 梁念陽嘿嘿嘿地笑了幾聲,湊過去問:“謝寧,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眼光啊,那應小師妹也覺得我好看嗎……” 剩下的時間,謝寧默默吃飯,而梁念陽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一直喋喋不休。 吵得她腦袋嗡嗡發疼。 堂子背靠一座大山,古木參天,盤根錯節地于其周圍蜿蜒生長,在夜間透過四面敞開的鏤空窗望出去也有別樣的風光。 晚間愈發寂靜。 謝寧不經意地抬眼看了一下,恍惚中似乎瞧見了一抹紅影。 再定睛一看,只剩下蔥蔥郁郁的大樹和外面漫天的黑暗,風拂而去似不落痕跡,樹枝花枝微顫,顏色絢麗的花瓣簌簌落下。 是看錯了嗎。 謝寧咽下口中的飯菜,耳畔還有梁念陽聊說八卦的聲音。她緩緩收回視線,若有所思地看向堂子門口那頭。 洗東西的婦人早已不知所蹤。 想來是干完活兒回去了,鍋碗整整齊齊地在外晾著。 兩人從堂子出來便分開走,攬天書院不止一間寢舍院落,他們不順路,梁念陽用食完還要回去苦練武,并沒有提出送她回去。 堂子離寢舍不遠,又都是在攬天書院內,一般不會出什么事。 而謝寧也是樂意得很,他再不走,自己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卻不曾想才走半截路,一雙渾濁的眼眸毫無征兆地對上她。 不遠處,老婦人站在一方小亭子外面。 她臃腫的身材藏匿于青綠衣之下。 樹影斑駁合著一旁的石燈淡光打下來,顯得老婦人如鬼魅般陰森,粗短的十指合起來,作祭拜之姿,直愣愣看著某個方向。 謝寧心口一緊,順著老婦人視線往后看,入目的是一棵繁茂的海棠樹。 會不會看的是海棠樹而不是她? 這般想著,謝寧側了側身子。 只見老婦人眼珠子一轉不轉地死盯著海棠樹,她莫名松了一口氣,盡量忽視對方的存在,繼續朝前走。 回寢舍必須得經過這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