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1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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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急地將竹棍扔甩在地,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最好是如此!” 說著,他蹙眉打量跟前,身形挺拔的兒子,沒忍住地一陣冷嗤:“你就是仗著昭陽公主脾性好,就肆無忌憚地哄騙、欺負人家小姑娘!” 聽見他這話,謝言岐不可避免地一怔,旋即,便是輕扯唇角,無奈地笑了。 他倒是想有那個本事,去誘哄她。 可惜,小姑娘遠不及當年好哄。 昨夜他服侍她半宿,結果,他垂眸,對上她瀲滟春|光、泛著些微紅意的一雙眼眸。 卻只見她偎在他懷中,櫻唇翕動,嗓音軟糯含著幾分啜泣過后的啞,“確實……是滿意的?!?/br> 說著,她的小手輕攥住他的指頭,有意無意地,在他掌心撓了一下。她輕咬下唇,遲疑著說道:“謝大人倒是挺有、做面首的潛質……” 他向她追問名分,誰曾想,竟會是這樣的結果。 好在,他的公主殿下還是心軟,起碼,沒有對他置之不顧。 思及此,謝言岐不禁笑得愈發無奈。 他眼簾半垂,伸手拂去方才,落在身上的輕羽,道:“兒子自有分寸?!?/br> …… 鎮國公府此行進宮赴宴的,除卻鎮國公夫婦和謝言岐,還有謝言嶺的遺孀藺蘭,和他的女兒阿穗。 府中的女眷同乘一車,鎮國公和謝言岐則是策馬隨行。 因著已經得知自家兒子和昭陽公主的事情,所以,在去往大明宮的途中,謝夫人一直拉著藺蘭的手,同她商議待會面見皇后,應當如何幫著謝言岐美言。 雖說她是有些嫌棄謝言岐的桀驁不恭,然而,那也終究是她自己的兒子,她的心里,還是向著他的。 既然他始終對昭陽公主念念不忘,放在心里三年,那她就努力想辦法,試著幫他一把。 馬車踩著轔轔轆轆的聲響,半個時辰以后,終是停在了皇宮西向的銀臺門。 此次的筵席來客眾多,席間繁花似錦、言笑晏晏。 礙于男女之別,麟德殿西側的結鄰樓接待女眷,東側的郁儀樓則為臣子的待客之所。 東西二樓之間,是回廊相連。 謝言岐送著謝夫人和藺蘭母女走到回廊盡頭。距離結鄰樓僅剩十步之遙的時候,他止步,和她們先行辭別。 不經意抬首的瞬間,他似是漫不經心地,望向樓閣。 結鄰樓外邊的芭蕉碧桐蔥翠,落下的碧影斑駁,影影綽綽地將樓閣之中的情景掩映。 二樓的隔扇窗大開,應邀赴宴的命婦和貴女憑著欄桿而坐,眾星捧月地簇擁著,坐在中間的初沅。 她的旁邊,是謝貴妃和長公主陪同。 其時,也不知她們提到何事,忽然就傳來一陣笑聲。 初沅也不禁持著手中的紈扇,掩唇而笑。 如有所感,她垂下眼瞼,望向樓下的庭院。 隔著稀疏的蔥翠芭蕉葉,正巧和謝言岐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遙相對望,謝言岐的眸中,亦是隱約浮現笑意。 站在他跟前的藺蘭,率先注意到他的眼神。她也循著他的視線,扭頭望向結鄰樓的二層。 可惜這時,初沅已經收回目光,正在專注聆聽長公主的話語。 瞧著她清麗若入畫的側顏,藺蘭登時了然。 臨到進門前,她站在臺階回首,看向謝言岐,語帶調侃地笑道:“難怪先前給你安排相看,你不屑一顧。原來,你竟是看中了,最矚目的金枝?!?/br> 謝言岐沒有應答。 他一言不發地抬頭,望著二樓的衣香鬢影。 這回,初沅沒有回首看他。 須臾過后,他垂眸,轉動手上扳指,若有似無地笑了下。 不過,他若想折下金枝。 屬實還有幾分困難。 *** 雖說今日的筵席是為初沅的生辰而設辦,她也因此收到各式各樣的禮物和祝賀。 然而這一天下來,面對著諸多的恭維和奉承,委實有些耗費精力。 眼見得將要日暮,初沅終是忍不住,借著困乏的理由率先離席,到外邊去透氣。 她踩著地上的晚霞,慢步走到結鄰樓后邊的闕亭。 從這里望過去,恰能瞧見對面郁儀樓的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初沅憑欄而望,似是在瞧著那邊的熱鬧,又似是在怔怔出神。 于是陪在她身邊的流螢,就拿著手里的宮扇,撲打著蚊蟲。她看著憑靠鵝頸欄桿的初沅,問道:“殿下可是累了?” 他們殿下大清早的就趕到宮中,接著便是各種難以推卻的酬應。想來,必然是深感乏累的。 初沅略微頷首,又笑著搖頭,道:“能夠收到這么多人的心意,再累,也覺得很高興?!?/br> 流螢用宮扇揮了揮,笑道:“就是不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會給殿下送怎樣的禮?” 許是因為要給她準備驚喜的緣故,崔皇后始終未曾現身,圣人也在前殿,還沒來得及和她見面。 初沅唇角的笑意漸淡。她輕搖著手里的紈扇納涼,沉默著沒有說話。 只希望她今天的快樂,能夠維持到最后一刻。 正在她出神之際,一陣橐橐蛩音,忽然由遠及近地行進。 初沅不免一怔,回首看向通往闕亭的那條小道。 一旁的流螢忙是對著來人躬身行禮,“謝大人?!?/br> 謝言岐一言不發地回她以頷首,隨即撩起衣擺,邁過亭前的幾步踏跺,徑直朝她走近。 瞧著他的不期而至,初沅不禁有剎那的愣怔。顧及在場的流螢,她下意識地坐直,客套問道:“謝大人為何來此?” 謝言岐也不避諱,坐到她旁邊的石桌前,笑著反問道:“殿下呢,又怎么會在這里?” 初沅半垂著眼簾,轉動手中的紈扇,低聲道:“里面悶?!?/br> 她這話,不難聽出幾分撒嬌的意味。 借著石桌的遮掩,還有寬大的廣袖,謝言岐不動聲色地拉過她的小手,握在掌中把玩。 他問:“不開心?” 初沅搖頭。 有這么多人的祝愿,她怎么可能會悶悶不樂? 她只是,有些忐忑罷了。 這些時日,皇后一直閉關不肯示人,便是今日她的生辰,也未曾露面。 阿耶好像也是在阻止她和皇后見面。 再加上先前,突然出現的那位“兄長”。 好像總在冥冥之中,提醒著她什么。 謝言岐看著她低垂的睫羽,心口突然有些發悶。 當年的真相太過殘忍,他不想、也不愿,讓她得知一切。 于是他捏捏她的細指,笑問:“是在埋怨,臣沒有給殿下準備生辰禮?” 聞言,初沅立時抬起眼睫,望向他。 經他這么一提,她才忽然想起,盡管他昨晚夜半而來,掐著時間為她慶賀生辰。 可是,除了那些螢火蟲,還有一張毫無效用的婚書,他是半點禮物,都沒有送給她。 反倒是連累得她雙手受累。 知道還有在場的流螢,初沅心生恥意,微紅著臉頰,試圖掙脫他掌中的桎梏,“那、那你是要補給我嗎?” 謝言岐箍著她的手腕,眼珠不錯地凝注著她,重復昨晚的話問道:“殿下想要什么?” 只是,還沒等初沅回答。 突然就有一個小宦官匆忙找了過來,站在闕亭的臺階下,對著他們行禮,道:“殿下,皇后娘娘想要見您?!?/br> 第138章 那個前來傳話的內侍, 并未向她說明皇后的用意。 初沅見他有幾分眼熟,瞧著也確實是崔皇后身邊的宦臣,稍作遲疑過后, 到底是掙脫謝言岐的手起身,想要徑直走出闕亭。 謝言岐卻在這時, 伸手攥住了她的皓腕。 他的嗓音壓得極低, 幾乎只有他們兩人能夠聽見,“臣會一直,等著殿下回來?!?/br> 聞言, 初沅不由得神情微怔。她動作極輕地將小手滑進他的袖中, 小貓似的,輕撓他小臂, “那你可要說話算話?!?/br> 她站在他身側,謝言岐不得不抬首凝望著她。感受著她探入袖中的細微動作, 緘默須臾, 他幾不可見地笑了下,道:“臣有做面首的自覺,自不會食言?!?/br> 他這話,顯然帶著幾分自嘲的意味。 初沅聽得出來, 他是在對她先前的笑語,耿耿于懷。 她沒有說話,只是屈起細指, 在他的手臂上, 別有深意地用指尖, 畫了個小圓圈。隨即, 便抿著淡淡的笑意, 徑直離去。 望著她逐漸走遠的背影, 謝言岐稍稍往圈椅后靠,眸中蘊著暮色,晦暗不明。 他若有似無地捻了下指腹,那上邊,似乎還留存著,她玉手的柔軟。 如果崔皇后還有幾□□為母親的自覺,那么,她就不應該在今天這個日子,將真相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