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1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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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他和小貍奴融洽相處的場景,初沅抓著胸.前的綾羅衫子,緩緩坐起。 將要西沉的霞光擦過窗際,傾斜地照著他的鋒銳輪廓。 平添幾分溫柔。 初沅忽然覺得。 好像,他也確實算得上,是位客人。 ——不速之客。 “你就不怕,我叫人過來嗎?”初沅不禁問道。 這里,是壁壘森嚴的公主府。 且不說,稍遠些的地方,是來回逡巡的金吾衛,便是隔著曼簾的水榭之外,也還有流螢和其他宮婢在守著。 只要她稍微放出些動靜,他就無處可逃。 聞言,始終半垂眼簾,逗弄著腳邊小貍奴的謝言岐,終是抬眸,朝她看去。 四目相接之時,他忽而一笑,“若是殿下不怕,臣亦無懼?!?/br> 聽完這話,初沅不免整個人怔住。 如果他們之間的事情讓人撞破。 屆時難以收場的,恐怕不止是他。 還有她。 到時候,縱使有阿耶和阿兄他們幫忙瞞著,她和他的過往,也將公之于眾,兜不住。 思及此,初沅無措地顫了下指尖。 謝言岐眼珠不錯地凝視著她,向來玩世不恭的笑意,逐漸斂去。 他沉著嗓音問道:“怎么,殿下要和臣,一起出去嗎?” 初沅知道。 他究竟是在問些什么。 他在問,她的選擇。 要不要和他一起,再去面對三年前的那段過往。 但是,姑母卻對她說,往前走。 作者有話說: 每次寫對手戲就非常頭禿 今晚應該沒有更新了 但是明天估計會多更一些,因為這周的榜單字數比較多qaq 第107章 最后, 初沅懷抱著小貍奴走出蘭亭水榭的時候,外邊已是霞光漫天。 見到她,候在湖畔那條鵝卵石小路上的流螢, 連忙迎了上來,“殿下, 您終于醒了?!?/br> 說著, 她用眼角余光示意著旁邊的廊廡,接著道:“陛下身邊的桓公公,已經在那邊等候多時了?!?/br> 話音甫落, 初沅也跟著她的提示, 往廊廡那邊看去。 游廊穿過灌叢蔥郁的庭院,蜿蜒至湖畔。其時落日熔金、暮色蒼茫, 臂彎搭著拂塵的桓頌立于廊道,耐心地等待著。他旁邊, 是隨行的數名宦官, 都是初沅比較眼熟的,圣人的近侍。 瞧見這樣的陣仗,初沅整個人怔住。她下意識地回首,望一眼后面的水榭。 惠風徐徐, 吹著水榭四周的曼簾忽起忽落,影影綽綽之中,教人難以看清里邊的情形。 只一眼, 初沅收回目光, 連忙將懷里的小貍奴遞交給流螢, 小聲問道:“他們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你們怎么, 都不叫醒我呀……”說到最后, 她的嗓音里, 不免帶著幾分懊惱。 來者既是圣人身邊的桓頌,想來,便也是圣人吩咐,遣他過來的。 可她竟然毫不知情,還一覺睡到現在,如此慢待。 流螢一邊接過小貍奴,一邊解釋道:“桓公公他們約莫是申時二刻過來的,得知殿下在午睡,就沒讓奴婢進去通報……到現在,估計等了、快有一刻鐘了?!?/br> 聽完這話,初沅正欲抬腳,往廊廡那邊走去,孰料這時,廊道里的桓頌竟是注意到這邊的情形,率先帶著一眾宦官行進。 “殿下?!彼v足于兩步之遠的地方,對著初沅一頷首,喚道,隨后,出言表明來意,“陛下有請?!?/br> 盡管知曉他的到來,定是圣人因為授意。然而初沅仍是眉間微蹙,有些許茫然,她望著桓頌后面的一眾宦官,不解地問道:“不知阿耶……這是所謂何事?” 從始至終,站在她對面的桓頌都微躬著脊背,維持著恭敬的姿態。 聞言,他笑道:“殿下去了,便就知道了?!?/br> 停頓瞬息,似是為了打消她心里的憂慮,他補充:“這些,都是圣人身邊的大內侍衛,武功高強,定能護殿下此行無虞?!?/br> 聽他話里的意思,應是要離開公主府,去往別處。 初沅不免有剎那的愣怔。 這時,桓頌側過身讓道,伸出一臂,示意道:“殿下請吧?!?/br> 初沅根本就沒辦法回拒。遲疑片刻,她終是頷首應下。 跟著他們沿小道而行,走到轉角的時候,初沅借著眼角余光,又望向湖上的水榭。 恍惚之際,她好像透過水榭中起落的曼簾,看見里邊,適才發生過的那一幕—— 男人于她的榻邊半蹲著,仰著首看她,側顎到脖頸的線條拉長,愈發顯得喉結棱角分明。 似是臣服的姿態,可他瞳眸漆黑,眼珠不錯地注視著她,卻蘊著不容忽視的侵略意味。 微風穿過窗牖,吹動紗幔來回搖曳,她的心緒,也隱于其中,忽明忽暗。 長久靜默的對視,誰也沒有先避讓。 終于,是他腳邊的小貍奴喵一聲,打破沉寂。 他隨之垂下眼簾,抱起它,放到她的榻上。 “臣,等著殿下的答復?!?/br> 說完,他復又抬眸,目光膠著于她的眉眼間。 凝注的眼神,肆意而又克制。 初沅險些溺于他眼里的晦暗情意中。 她連忙垂眸,佯作去看同處一榻的小貍奴。 小貍奴踩著她郁金色的裙袂,宛如最為純凈的一捧白雪,頑皮地抓撓著。 謝言岐伸手按住它的小腦袋。 他的手骨節分明,隨著他撫摸小貍奴的動作,隱約浮現細直的掌骨、淡青的經脈。 惠風裹挾著遠處的喧囂蟬鳴,吹過窗牖,將他的聲音,送到耳畔—— “它叫,三七?!?/br> 三,七。 …… “七公主,請上車?!?/br> 這時,初沅已經跟著桓頌,行至公主府后門處的街巷。 一個小宦官搬來梅花凳,放到車旁,恭敬道。 初沅倏然回過神來。她提起裙擺,在落日余暉中,踩著梅花凳上車。 他在謝氏族中,行三。 她在李姓皇室,行七。 所以是,三七。 初沅坐定于車內,后知后覺地,知曉其中深意。 旋即,外面的車夫揚起鞭子,吆喝一聲,驅著青帷馬車轔轔轆轆地駛動,沿朱雀大道行進。 和佇立于薄暮冥冥中的公主府,漸行漸遠。 …… 與此同時,奚平也趕著車,駛在朱雀大道之上。 兩輛車,相對著行駛。 擦肩而過之后,又背道而馳。 車內,謝言岐往后靠了靠。 他抬手,抵住眉骨,道:“先回鎮國公府?!?/br> 反正今夜之事,不急于一時。 *** 回到鎮國公府的時候,已是酉時。 因為再有七天,便是謝家長子的忌日。 所以最近,謝夫人一直在準備金箔黃紙。 時光的流逝,已然將當初的哀慟消磨。 但是時隔多年,舊事重提,仍舊會不可避免地,牽出絲絲縷縷的悲戚,扯著心臟隱隱作痛。 正堂,謝夫人整理著案上的一沓金箔黃紙,似是釋然地嘆道:“沒想到,這一晃眼,就已經是十八年了?!?/br> 謝家長子謝言峰,是在宋頤舉兵謀逆那年,奉命平定叛亂的戰役之中,不慎全軍覆沒,戰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