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103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一不小心攻略了黑蓮花、荔枝微微甜、被流放后我又成為了將軍[蟲族]
畢竟宋家在十八年前滿門抄斬,如今的宋初瓷不過是一朵嬌花,孤立無援,又何來的能耐,去號令這些訓練有素的殺手? 謝言岐讓府衙上下瞞住消息,暫時莫要聲張。 但是有了收獲,總比一無所得的好。 這日,連夜輪換審問的大理寺官吏終是得以休憩。 熹微的晨光穿透云層,在鱗次櫛比的長安城中,徐緩抹上一層朦朧光亮。 奚平牽著青帷馬車,走到大理寺府衙的大門前。 謝言岐一邊邁過門前踏跺,一邊抬手摘下官樣幞頭,捧于臂彎,嗓音沉著濃重的暗啞,“……往興道坊那邊回?!?/br> 鎮國公府在崇義坊,和興道坊臨近,卻絕非回府的必經之地。 非要往興道坊經過的話,少說也得比往常多繞個半刻鐘。 不過奚平稍微思忖片刻,便也了然—— 昭陽公主的宅邸,就在興道坊。 如今因著前兩日那場刺殺,昭陽公主的行蹤敗露,自是沒有必要再隱瞞身份,繼續留在長公主那里。 眼下時辰尚早,指不定,她就在府中。 但是奚平打量著謝言岐眼底的憔悴暗青,忍不住蹙起眉宇,勸道:“世子,不如……還是直接回吧?” 這兩天徹夜審問。 旁的官吏可以和別人輪換,然而他卻始終盯著全程,不曾有片刻停歇。 再強健的人,那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啊。 況且現在的謝言岐,確實是有些,不修邊幅。 ——他畢竟是成年男子,兩日未有拾掇,難免就會浮層青茬,顯得有那么些落拓。 奚平可不會覺得,他會以現在這幅形容,去見那位昭陽公主。 聞言,謝言岐小幅度地抬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怎么,我說的,難道是廢話不成?” 奚平對上他的逼視,登時噤聲。 謝言岐便提起衣袂,登上馬車。 掀開曼簾的時候,極輕的貓叫傳來。 一只通體雪白的小貓跳上車內固定的茶幾,歪著腦袋,和他對視。 一雙眼睛似是最為清澈的湛藍湖泊。 聽到動靜,奚平忙是解釋:“世子,這就是前段時間,夫人那只白貓下的崽?!?/br> 去年屬國歲貢,鎮國公夫人由此得了只西域進貢的白貓,一直精心喂養著,結果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消失不見,直到上個月月初,方才搖著笨重的身子回府,生了六只或花或白的小奶貓。 眼前的,便是最為乖順的那只。 是謝言岐特意吩咐奚平帶來的。 謝言岐甫一在車上坐定,茶幾上的小白貓便毫不嫌棄地跳到他身上,用絨絨的小腦袋,輕蹭著他的手臂。 謝言岐伸手提起小貓后頸,看著它,忍不住一笑:“還真是黏人?!?/br> 他拿出一根編織好的紅繩,系在小貓的頸上。末了,又覺得單調,便摘取手上的烏玉扳指,套在了繩結上。 也許是覺得不適應,小白貓踩著他的膝,連續地搖了會兒腦袋。 這時,行進的輪轂碾過一處凹凸不平的地方,帶起顛簸。小貓一個沒穩住,便倒在他身上。 恍惚之際,謝言岐似乎看到很久以前,那個因為馬車震顫,“不慎”撞進他懷里的小姑娘。 他安撫似的摸摸小貓的腦袋,唇畔的笑意,是連他自己都未能察覺的柔和。 也不知是在對著說。 他看著慵懶闔上雙眸的小貓,低聲道: “記得,要還給我?!?/br> “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br> “還的時候,得連本帶息?!?/br> “知道了嗎?”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昨晚真的頸椎痛得抱著頭哭,今天去醫院看了,沒給我拍片,但是給我開了好多好多藥,副作用還有點大,我現在雖然沒痛了,但是處于那種喝大了的狀態 新章這就寫,努努力,寫多少放多少 最好別等 (待修改) 第105章 初沅是在遇刺的翌日, 乘著翟車回到公主府的。 總歸她現在的行蹤已經暴露,繼續留在長公主身邊,已是無益, 指不定,還會給長公主帶去隱患。 這回, 依舊是由虞崇峻領著金吾衛, 守著整個公主府。 ——雖說虞崇峻先前的行為,是顯得有那么些不靠譜。但他確實,還是有些真本事在的。 不然, 圣人也不會將此重任交由給他。 回到公主府, 隔絕外面的紛擾以后。 初沅由此恢復了往常的平靜生活。 她向來喜靜,以前獨住公主府, 不是譜曲填詞排舞,便是蒔花弄草, 日子倒也過得安適。 現如今, 和長公主相處數日,見識過她的別樣人生,初沅瞧著眼前的熟悉事物,也不知怎的, 莫名就覺得索然無味,心口似是空缺了大塊。 這日清晨,流螢照例于卯時三刻過來, 準備喚醒她起床梳洗。 然而這時, 初沅已經蘇醒。 她披散著如云烏發, 手扶窗沿, 站在窗牖透進的天光中, 怔怔出神。 也不知是在看窗外庭院的碧桐芭蕉, 還是在發愣。 熹微晨光勾勒出她的身影,纖腰楚楚,皎皎新月一般。 見狀,流螢喚進捧著盥盆和巾帨的一眾宮婢,在她們動作間摩挲的窸窣聲中,輕聲問道:“殿下怎么就不多睡一會兒?” 因著尚未歸案的殺手,她們囿于府中,行動遠不及先前自在,可卻也由此懈惰下來,左右都無事。 理該是能多偷些懶的。 聞言,初沅卻是抿著淡淡笑意,搖了搖頭,“睡不著?!?/br> 她的耳畔,總是會響起那日,姑母和她說過的話。 一字一句,又牽扯著過往回憶的一幕幕浮現。 她記得最初重逢之時,他的疏遠冷漠,相見不相識;也記得那日,他于耳畔的呢喃細語—— “公和私,皆是為你?!?/br> 若即若離。 迥乎不同。 在她的腦海里來回拉鋸著。 初沅也不知,她究竟還有沒有勇氣,再去向他靠近。 他向來玩世不恭。 她太害怕,她的孤注一擲,只是他游戲人間,換來的一場笑話。 但是,舍棄太難。 她和他的那些過往,鐫刻在回憶里。 她又如何能像姑母所說的那樣灑脫,說放下,就放下呢? 輾轉反側,皆是難以決斷的選擇。 昨天一晚上,初沅幾乎是徹夜未眠。 瞧見她眼底蘊著的暗青,流螢不禁柳眉微蹙,猜測道:“殿下可是在為刺客的事兒煩憂?” 盡管有金吾衛始終護著他們周全,但是這種性命攸關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全不在意? 思及此,流螢不免氣悶,自顧自地接道:“這群殺千刀的,膽敢對我們殿下不利,早晚沒好果子吃!” 話語間,神情里,皆是對她的關切和在意。 竟是讓初沅無法反駁。 她看著氣得兩腮鼓鼓的流螢,原先的愁悶一掃而空。 雀鳥啁啾,遙遙傳至屋內。 初沅循著聲響,望向半開的支摘窗。 但見朝陽初升,穿過云層。 明媚的天光灑滿庭院,映著蔥翠芭蕉上凝結的晨露,熠熠燦燦。 也不止是,只有天未明的幽曖昏沉。 或許,就像姑母說的那樣。 往前看,會更好。 她還有很多,值得在意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