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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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有辦法,去報答他。 回想起之前,他幾次三番的中斷和拒絕,初沅就不免對著銅鏡,極輕地吐出了一聲嘆息。 ——世子看著,好像并不是重欲之人呢。 再加上最近,他早出晚歸地忙著其他事情,她也實在沒辦法接近,找其他方式報答。 思來想去,好像也別無他法了。 初沅對鏡扶好鬢邊珠花,起身走向了屋外。 現如今,十七也由暗轉明,成了她的護衛,寸步不離地保護著她的安危。 于是她叫上十七,一起去了趟浮夢苑。 一別數日,浮夢苑還是老樣子,紙醉金迷,燈紅酒綠,香粉的味道和著靡靡之音,隱約浮動在空中。 可初沅掀起車簾往外看去,出神望著那幢熟悉的樓閣,卻覺得,恍若隔世。 她是從浮夢苑的后門進去的。 沒想到她還會有再回來的一天,柳三娘頗有些意外,她搖著手中的紈扇,上下打量著初沅,笑道:“真是稀客呀!現在,是該叫你初沅,還是叫你夫人呢?” 她這樣說,無疑是知道了初沅被貴人帶走的消息。 初沅何嘗聽不出她話中的揶揄之意。 她渾不在意地坐到柳三娘旁邊的圈椅上,直言道:“三娘,我這次回來,是想要回我的東西?!?/br> 世子的那件外袍,還有,為她解圍的扳指。 聞言,柳三娘漫不經心地搖了幾下紈扇,笑道:“你離開時帶走的我的東西,我都沒還找你算呢,你倒好意思……先開口向我討要了?” 柳三娘的難對付,初沅自然是曉得的。 放置身前的小手下意識攥緊,掐了掐掌心,她轉頭看向柳三娘,柔聲堅定道:“三娘,或許,我曾經是虧欠過您,但我想,龐大人在為我贖身時,就已經全數奉還了。我真的,只是想要回兩樣東西罷了?!?/br> 她向來是溫柔乖順的性子,也不太愛在瑣事上計較。 柳三娘看著她長大,這還是頭一次見她為身外之物,如此堅持。 柳三娘頓下手中搖扇的動作,忽然勾起唇角,笑了。 初沅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刻鐘之后了。 她并不想在外邊暴露身份,給世子惹下麻煩。 所以在邁過門檻之前,就已經戴好了帷帽。 浮夢苑二樓的回廊悠長,初沅正欲扶著欄桿步下臺階,便聽得身后“砰”的一聲,屋門被人給一下撞開。 女人摔倒在回廊上,凄切求饒的聲音尤為耳熟:“朱公子,您就放過我好不好?求求您了,放過我吧……” 初沅幾乎不用回頭確認,便也知道那人是誰。 握著雕欄的手緊了緊,她強忍回頭的沖動,腳步不停地下了樓。 至轉角處,她終是借著眼角余光,看到昔日那位“情真意切”的瓊羽jiejie,被野蠻強橫的客人折騰得不成人樣——衣衫襤褸,玉.體遍布青紫,原本清秀白凈的臉蛋,也被毆打得高高腫起一邊,格外的觸目驚心。 可緊跟出屋的朱公子顯然沒有什么憐香惜玉之情,拎著腰帶便揚手揮下,刺耳的鞭打聲中,他怒笑道:“沒把老子服侍好,你就想逃?我讓你逃!我讓你逃!” 每一句話的落下,都伴隨著一次用力鞭打。 不忍看,更不忍聽。 初沅閉了閉眼,心中又浮現起以往的絕望,和深深的無力感。 ——這便是得罪柳三娘的下場。 若她沒能離開,這也會是,她的未來。 初沅的腳步只在轉角頓了一瞬,便又邁著跫音漸遠。 等終于走出浮夢苑,她目光猶豫地望向十七,小心翼翼地道:“……能幫幫她嗎?就一次,不讓她繼續挨打就可以了?!?/br> 或許曾經,瓊羽真的有真心待過她。 那這最后一回,就權當是做個了斷罷。 知道自己沒有什么資格,初沅的心中并不抱太大期待。 但十七卻是極爽快地點了下頭:“可以。但是,只能幫她躲過這一回?!?/br> 往后該受的苦,依然是照樣受著。 初沅的眼眸彎起淡淡笑意,道:“好。謝謝你?!?/br> ***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十七便又從浮夢苑出來。 初沅不知道他是如何解決這場事端的,但她已經在能力范圍之內盡過力了,結果如何,往后如何,都不是她該關心、該掌控的了。 馬車又轔轔轆轆地駛在青石大道上,但卻不是直奔云水居的方向。 初沅在中途折道,去了趟城南的一家當鋪。 ——盡管世子的外袍還在,但那枚價值不菲的扳指,卻是被柳三娘拿去當掉了。 見她要贖回扳指,掌柜捋了捋下頜的胡須,隨手比了個數。 初沅猶豫著問道:“五百貫?” 掌柜愣了下,點點頭。 這倒比初沅想象的要少許多。 但五百貫,也不是個小數目了。 ——都能在揚州城盤下一處三進的宅子了。 初沅稍作遲疑,便伸手接過了扳指。 但也不知為何,她把玩著那枚烏玉扳指,卻總覺得,不如先前觸手溫潤了。 初沅珍而重之地將其收入荷包,隨后轉過身,提起裙擺上了馬車。 在她踩上車轅的時候,惠風徐徐吹來,掀起了帷帽的白紗。 一直遮掩的面容,有瞬間的展露。 初沅愣了愣,緩慢抬手將帽檐的薄紗撫平,隨后,躬身進了馬車。 隨著轔轔之聲遠去,一個頭戴席帽、身著褐色短打的清秀少年,緩步從轉角走出,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不知過了多久,來風眉宇微蹙,眼前不可避免地,又浮現起少女一瞬即逝的面容。 芙蓉面,琉璃眸。 倒有幾分……像皇后娘娘。 可現在,同行的宦官盡數被絞殺,他也在被各方人馬追捕。 他失去了和長安的聯系,又該如何去確認? 垂在身側的手逐漸緊握,來風望見迎面走來的路人,下意識壓低了帽檐,跟著馬車離去的方向,離開了此地。 *** 半個時辰之后,馬車終是踩著轱轆轱轆的聲音,停在了云水居樓下。 初沅提裙下車,可足尖甫一落地,她便不由得僵在了車前。 但見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梁威指揮著十數名仆從,將犢車上的紫檀木螺鈿大柜一個接一個地搬下,往云水居運去:“都小心著點兒啊,別給老子磕壞了!” 這可都是錢??! 一想到這茬兒,梁威便忍不住的心口生疼。 整整八千貫,他掏空了自己的私庫不說,還挨了一頓惡打。 到現在,他的屁股還在痛呢! 早知道有今日,他當時就不逞一時的意氣,去賭那一局了。 梁威當真是又悔又怒,恨不能重來。 就在他無比悔恨之時,他察覺到了旁邊遞來的目光。 梁威愣了愣,如有所感地朝身側看去。 只見明媚天光中,初沅身著湖藍襦裙,臂挽披帛,帽檐上的白紗影影綽綽垂落,恰好遮住了她的面容,可卻又添了幾分朦朧之美。 微風乍起,襦裙緊貼在她身上,便勾勒出了那且嬌且媚、玲瓏浮凸的身段。 光是憑著這窈窕的輪廓,梁威也能識別初沅的身份。 畢竟,他可是浮夢苑的??土?,初沅曾經每一次的登臺,他都沒有落下過。 無數個夜里,他肖想的都是這道朦朧的輪廓。 所以,他對初沅的身影熟著呢! 梁威目光迷離地欣賞著,總覺得初沅的身段,好似又嬌媚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個姓謝的調.教出來的。 他的打量□□又直白,于初沅而言,無疑是一種冒犯。 初沅攥緊小手,習慣性地掐了下掌心,極力忽視由他帶來的不適,故作鎮定走向云水居。 但因為來來往往搬運箱子的仆從,以及梁威的示意,云水居的大門幾乎是被完全擋住,她根本無路可走。 梁威徐步朝她走近,哂笑道:“初沅姑娘,你說說,我們都這么熟了,你還躲什么呀?” 哪怕隔著帽檐垂下的白紗,初沅也能真切感受到他肆無忌憚的猥瑣端量。 她閉了閉眼,側身對他,道:“梁公子,我和您之間,也只是有幾面之緣,又如何談得上相熟?” 她說著,旁邊的十五也上前一步,忽地橫出劍鞘,擋住了梁威繼續靠近的步伐,“這位公子,還請你留步?!?/br> 十五的身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殺氣,再加上,這里確實也不是他的地盤,梁威愣了愣,到底迫于形勢,暫時在不遠處停了下來。 但難得能有機會和小美人兒共處,梁威不免心旌搖曳,蠢蠢欲動地,就想說些渾話來。 可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得一行人策馬踏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