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頂
師父有些無奈,樣貌普通的男修突然做出這樣的表情,莫名有了一種鮮活之感。 他無聲笑了半晌,盯著凌舒音手上的戒指,緩緩開口問道:“還記得此前在后山囑咐你的事情么?” “記得,師父不會出面了,讓我把戒指還給仙尊,然后等我通過仙考,我們一起在凡界生活?!?/br> 師父點頭。 爾后他看著凌舒音正色道。 “穹頂之門由四方神器一同封印,這水玉戒就是其中之一,我得了無情劍以后,修為進益很快,因為斬殺魔物有功,被上一任仙尊選中,賦予我這枚戒指。戒指里有一芥子空間,巧奪天工,有衍生靈智之潛能,如果利用得好,有可能看破天道,頓悟成神?!?/br> 事關中央神山的最高機密,凌舒音驟然聽到,不覺有一絲緊張,不自主地摸著右手上的戒指。 師父竟然把這么重要的東西給她…… “我的易容術依托于仙寶,雖然不容易看出來,他們叁人仍能捕捉到我的氣息,所以這次去穹頂,只能靠你自己,舒音?!?/br> 這里是外門,到處都有人在走動,他們站在大殿的走廊深處,師父神識驚人,能知道是否有人在近前,帶著凌舒音一邊說,一邊變化著位置。 “還累嗎,要再休息一會兒嗎?” 凌舒音搖搖頭。 “我沒有去叫你,就是想讓你多睡一會兒?!?/br> 凌舒音繼續搖頭,“那師父,我現在就去穹頂嗎?” “越早越好?!?/br> “好?!?/br> 見凌舒音要走,師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凌舒音回頭,師父略顯不自然地松開了手,而凌舒音并沒有察覺。 她聽到師父說:“以前并未告訴你這許多,是因為不想讓這些事情惹得你驚憂,讓你徒生煩惱,但此次你去穹頂,這些話還是得預先告訴你,舒音,我的境遇并不明朗。叁位仙尊都比我年長,資歷更高,他們都以為水玉戒會傳到自己手中,沒想到我憑空出世,奪得至寶。千百年來,他們對我處處緊盯,我不能行差踏錯一步,是以選擇隱瞞了和你的事情,抱歉?!?/br> 凌舒音認真領會師父說的每一句話,只是最后的抱歉讓她有些失神,師父為什么要抱歉呢,難道他覺得他不應該隱瞞嗎? 凌舒音不懂。 “云浮仙尊在兩千年前闖入兵器冢,拔過一次絕情劍,但絕情劍拒絕認主。神兵門由他創立,此事過后,他棄了神兵門宗主之位,開創了新的宗門,再立門戶。我拿到水玉戒和他平起平坐,他卻對我處處交好,甚至想讓他的親生兒子和你結成道侶?!?/br> “師父,我不想和那個人結成道侶?!?/br> “嗯?!?/br> 凌舒音反應過來了,“噢,師父是說,云浮仙尊此人心機頗深?!?/br> 師父說:“嗯?!?/br> 他帶著凌舒音走上了云梯,每個浮空島都在四面八方設立有云梯,這是鬼斧門的獨家仙寶,可在水鏡之中觸碰想要去往的島嶼,就會有迅風船隨之降落在眼前,帶著修士去往相應的地方。 浮空島不是不允許修士自由御劍,而是這島嶼看似漂浮在空中,rou眼可見,實則到處都有陣法,亂飛的修士很有可能掉進空間的間隙,被打下神山底,所以他們得坐云梯。 師父中央穹頂的島嶼,云朵浮上他們所在的地面,吐出一個小小的迅風船,這船比不得師父的船,小上好幾號,但因為被中央神山征用,外表富麗堂皇,左右有昂揚的龍頭,看起來很威嚴的樣子。 師父說,“我在這里等你?!?/br> 凌舒音說:“好?!?/br> 她坐著迅風船,穿行在島嶼之中,很快進入陣法當中,看不到師父了。 不知道過了許久,迅風船???,她降落在一處空曠的平臺之上。 往上,是中央穹頂巍峨的門楣,異常高大,只能看到無窮無盡的天梯,看不到盡頭是什么,尋常人是上不去的,只能在這里等候仙尊的傳旨。 凌舒音起身,走向平臺邊緣,那里有一個一人寬的大鼓,她拿著鼓槌用力敲了下去,鼓聲連綿,往四面八方播散開去。 有個雌雄莫辨的聲音遠遠回應她。 “何人在穹頂之下擊鼓?” “弟子凌舒音!” “凌舒音?” 那聲音一邊說,一邊往穹頂的方向靠攏,隱沒在天梯后方。 很快有另一個聲音也聚了過來,女聲清冷,甚至有些嚴厲:“哦,是路朝的小弟子?!?/br> “你有何事,你師父人呢?” 凌舒音站在平臺上。 她看到叁個被云霧繚繞的巨大影像,站在她前方、左面和右面,叁位仙尊就位了,他們在審視凌舒音。 凌舒音站在原地,好像是被虎狼窺伺的螞蟻,不由自主有些發抖。 她舉起手里的戒指,“師父被魔王鐘燁所傷,正在閉關修煉,他讓我歸還這枚戒指?!?/br> 無人回應。 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越來越沉,身體越來越重,爾后,那個嚴厲的女聲問她:“你師父人在何處,這么重要的東西竟敢讓弟子拿過來,成何體統!” 雌雄莫辨的聲音發出一聲尖笑:“呵,鐘燁身上有太歲的最后一縷魔氣,如今魔氣消失,少不得和路朝魚死網破,他可能真的傷得很重,來不了呢?!?/br> 沒有人接下這枚戒指,凌舒音進退兩難,爾后一個沉默的男聲給凌舒音解了圍:“你師父傷得重不重?” 一縷仙氣扶起了半跪的凌舒音。 凌舒音站了起來,硬著頭皮作答,“師父在秘境當中閉關修煉,沒有告訴我具體是哪,只是把東西交給我以后就走了?!?/br> “他在哪里交給你的?” “宗門?!?/br> “此事等他回來再議?!?/br> 還是沒有人拿她的云水戒。 凌舒音看了眼停在平臺邊緣的迅風船,她把云水戒放在平臺上,往后退了兩步。 她退得很快,幾乎就在瞬息之間夠到了云梯的水鏡,但是一股力量把她按了下來,“你在干什么?” 凌舒音掙扎著,“云水戒已經歸還,你們放開我!” “路朝就是這么教你的?我方才說了,此事等他回來再議?!?/br> 凌舒音被大力按在地上,整個人臉頰通紅,她完全反抗不了這股力量,腿開始發抖,久違感覺到恐慌。 她做錯了什么了嗎?明明這群人就是想得到這個戒指啊,她現在放下戒指不是剛好嗎,為什么要這樣按著她? 她呼吸困難,猛然間感覺到又可以呼吸了,她被放開了。 一雙手落在他肩膀上,把凌舒音扶了起來。 面容和藹的男人站在她身前,溫聲說,“不過是個小孩,兩位仙尊何必如此記懷?!?/br> 雌雄莫辨的聲音提了起來:“那你說這云水戒怎么處理!” 男人只是說:“先放在穹頂吧,二位覺得呢?” 女人沒有說話,既沒有同意,也沒有否認。 那個雌雄莫辨的聲音思忖著,終于收回了按住凌舒音的力氣,從平臺處移走了高大的投影。 兩位仙尊陸續離開,只剩下男人扶著凌舒音站了起來,他說,“好些了嗎,舒音?” 凌舒音莫名起了一聲雞皮疙瘩。 “您是?” 這男人微笑著看著凌舒音,他說,“我是云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