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班里不少人沒來，但車里依舊聊得熱火朝天，仿佛人人都有說不完的話。

    班長宋融扣著紅色棒球帽，站在最前面認真清點人數。

    看到季夏上車，他的眉毛松了松，“這樣就齊了?！?/br>
    季夏往里走找空座位。她沒走兩步，后排的陳夢隔空朝她招手示意道，“季夏，這里，我給你留了座位?！?/br>
    季夏遙遙頷首，朝陳夢那邊走去。然而她步調剛移，校服口袋的耳機在細微地摩擦動作中滑落在地。校服外套口袋并不深，若不是今天趕得急，她也不會匆忙將它隨手塞進這里。

    低頭正欲彎腰，視線一側出現一只戴著銀灰色腕表的手，那人先她一步幫她撿起了耳機。

    季夏定眸一看，只見李居言坐在側座，右手拿著她的白色耳機。

    他應是剛洗完頭，頭發呈半干狀態。此刻一身利落干凈的白T黑褲，不說話時平添幾分清冷干凈的少年氣。

    季夏輕聲道，“謝謝?！?/br>
    他默不作聲將耳機遞還給季夏。

    然而下一秒，李居言忽然出聲，指了指他隔壁的空座，“坐我這里?！?/br>
    季夏下意識拒絕，“不用了，我和陳夢坐一起?！?/br>
    李居言神色未變，沒立即作答，只回過頭叫了聲陳夢的名字。

    得到對方回應，李居言懶懶道，“陳夢，季夏和我坐在一起?！?/br>
    本就是引人注目的存在，音量又不加刻意收斂。話語擲地有聲般落地，將周遭紛擾倏然穿透。

    空氣中匿著詭異地安靜，隨之而來地是周圍同學若有若無的打量，或驚訝意外，或意味深長，季夏不喜被人行注目禮，嘴唇微微繃緊。

    陳夢怔愣一瞬，很快反應過來，“哦哦，那好吧?！彼D了下，對季夏說，“季夏，那我們待會下車見?！?/br>
    校車引擎震動即將啟程，季夏想著盡快擺脫局面，只好朝陳夢快速點頭，“待會見?！?/br>
    李居言站起身給她讓座，“你坐靠窗?！?/br>
    季夏錯身在他旁邊的靠窗座位落座。

    坐定后，她問他，“你朋友沒來么?！?/br>
    李居言漫不經心，“來了啊?！?/br>
    季夏哦了聲，沒再言語。

    李居言低頭回著消息，頭也沒抬隨口淡道，“我們是同桌，不應該坐一起么?！?/br>
    季夏整理白色耳機線的動作一頓，“應該也不是什么強制要求?！?/br>
    李居言輕嗯了一聲。下一秒，他驀地按滅了手機屏幕，偏頭看向季夏，狹長地桃花眼似氳清潭，泛起笑意漣漪，“那就當是因為我樂意吧?！?/br>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確符合你的個性?！彼鹑襞杂^平淡敘述，不帶任何情緒。

    李居言卻深深看了眼季夏，坐正身姿后，他半開玩笑直接承認了，“確實，這就是我?！?/br>
    季夏唇瓣動了動，但終究沒說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她如今有種近乎直覺的敏銳，他在無聲蠶食著她的生活領地。她早已習慣偏居一隅，而他卻試圖步步攻陷。無論出于各種目的，都讓她條件反射般抵觸。

    后來的車程兩人也沒再說話。

    李居言戴耳機玩游戲，今天匹配的隊友難得均實力在線，全程沒有拉胯行為，幾局下來贏得很是輕松。

    但贏得太輕而易舉，他忽然變得索然無味起來，退出游戲界面后他下意識地往旁邊一看，卻見季夏半靠著窗閉目睡覺，陽光將她細小絨毛悄然映照，看起來溫和恬靜。

    他想，季夏睡覺時，倒是和平時的感覺不太一樣。

    一只耳機不知何時垂落下來，懸落在她腿邊一側。

    鬼使神差般，他將她垂落的耳機拿了起來。

    動作不大，但卻恰逢季夏睡意漸沉，在車速放緩時頭無意識地輕磕了下車窗。清晰觸感地讓她驀然清醒幾分，微一睜眸，卻見耳機另一邊攥在了旁邊人的手里。

    她一陣茫然。

    對上視線，李居言神態自若，只抬手輕輕將她耳機掛回她耳朵。

    “你耳機掉了?！?/br>
    季夏無聲眨著眼睛，聞言抬手輕固了下耳機。

    “嗯?！甭曇魭熘﹦偹训你紤?。

    “聽得什么歌？”他偏頭看她，好似隨口一問。

    “不知道，隨機播放?！奔鞠陌戳疗聊?。

    Sasha Alex Sloan唱的《Runaway》。

    李居言淡淡瞥了一眼，百無聊賴地切放出同樣的歌。

    低緩空靈地女聲在耳畔緩緩流淌，車程過半，季夏開始用心傾聽歌詞。

    “Don't you think it's funny

    你是不是覺得可笑至極

    I know I did all the shitty things to you

    我深知自己總是對你做些卑鄙可恥的事

    I said I never ever would

    我曾說過不再這樣了

    baby, that's so like me

    親愛的，我就是這么死性不改

    I don't know why I always run away

    我不知為何我總是在逃離

    I don't know why I always run away

    我不知為何我總是在逃離”

    …

    抵達市博物館，校車緩靠下來，季夏順著人流下了校車。

    白墻青瓦的博物館無聲彰顯古韻，巍峨屹立在一片清幽秀麗的綠地中。道路兩側種著梧桐樹，綠影輕晃投下斑駁光影。

    李居言一下車就被朋友喊走，幾個人在隊伍前面邊走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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