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使喚不動她了，還真是個南城來得野丫頭，壓根不知道尊老愛幼這四個字怎么講。果然，培養小孩家教至關重要，看她那腦子不正常的mama就知道了?！?/br>
    “媽！你少說兩句?！绷炙嫉穆曇魝鱽?，隱約帶著不贊同。

    林母是個一點就著的火爆性子，“我還說錯了么？”她越說越來氣，“我之前還打算接受她的，心想她孤苦無依，就當積累個善緣?，F在徹底消下了這份心。季成，我知道你心里有些小成算，你是不是惦記我那拆建賠得簡裝樓層？我今天就告訴你，你什么時候不把她送走，我就什么時候不松口！”

    沉默過后，季成的聲音有些疲憊無奈，“季夏只有我這父親了。我不養難道讓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養？再說了，怎么說也是舍不去的責任。她只是性子比較古怪，您以后就視她為空氣還不成么？”

    “有空氣讓我這么鬧心的么？”

    “媽，你和小孩生什么氣啊?！?/br>
    “你們別吵了，聽得我都煩了?！?/br>
    季夏的房間里沒有開燈，她整個人癱倒般陷落在床上。門板隔音很差，屋外吵得熱火朝天，屋里沉默在黑暗中發酵。

    半晌后，她有些無力地抬手落在眼眶下。抬手觸及到溫熱干燥的皮膚，她有些慶幸，慶幸自己現在就算再酸澀難受她也不會流一滴眼淚。

    畢竟，眼淚對她而言是奢侈品，而難過是一種昂貴的情緒。

    熟悉手機的鈴聲響起，季夏摸索到手機。定睛望去，手機屏幕的藍光在黑暗中異常顯眼。

    手指劃過接通陌生的號碼，季夏輕輕問道，“喂，請問你是？”

    一片熱烈雀躍的嘈音與背景音樂交織相錯，季夏很快辨認出打電話的人似乎是在KTV這樣的娛樂場所。

    含糊不清又此起彼伏的哄聲逐漸清晰明朗，季夏終于辨出那個名字。

    “季夏?！甭犕材莻鹊睦罹友越辛寺曀拿?，咬字清晰，懶懶聲道，“我想問你一件事?！?/br>
    “什么事?！?/br>
    “我想問——”他尾音拉得有些長，似乎想吊足身后朋友們的胃口，卻很快拋出問題，“你今天下午四五點在哪呢？”

    “什么嘛，就問這個啊?！睂γ骐[約有失望的聲音傳來。

    “這是什么鬼問題！有你這么敷衍的么?！?/br>
    “我倒是能懂，畢竟今下午他跑了個空啊?！彪[約間熟悉的嘖嘆聲。

    季夏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雖不解卻還是配合道?！拔艺乙粋€朋友?！被秀敝?，她莫名想起季成質問自己的話，鬼使神差地補充道，“女性朋友?！痹捯魟偮?，她抬手揉了揉眉心。

    對面驀然傳來一陣微不可察地低笑，“季夏，你有時候真的……”他沒把話說完，只掠過一眾聚會嘈聲，待聲音相對安靜后，淡淡解釋道，“我們剛才在玩游戲，希望沒有打擾你?！?/br>
    季夏：“沒有?！?/br>
    聽筒那邊的李居言哦了聲，輕聲道，“那明天見?！?/br>
    季夏嗯了聲，“明天見?！?/br>
    作者有話說：

    ps:周玉的話不全是真的。

    第十四章

    *

    新周保持慣有常態，唯一變化的是，日夜如頁再次翻過，高考時間無聲逼近。

    周一升旗儀式上，教導主任站在高臺上，慷慨激昂地發表了長篇大論，主題不再是勸學，而是沖刺。

    他教學生孩如何分秒必爭，同高考一試鋒芒。

    課間，季夏給班里一個男生講數學題。

    轉學雖快要一個月，但她現在好多人的名字和面孔仍然對不上，他來找自己問題的時候，季夏低頭瞄了眼卷子才知道他叫陳致遠。

    陳致遠戴著黑框眼鏡，劉海稍稍壓眉，再加上一對招風耳，看起來有種文弱書生的清秀平和。

    季夏習慣通過觀察特征深化記憶。

    “總而言之，這條輔助線是關鍵?！奔鞠挠忠淮螌⒐P定在卷面那一處，抬頭問他，“這次聽懂了么?！?/br>
    陳致遠摸著下巴思考，終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br>
    他想了想有些不可思議，原來看似復雜的題目可以有這么精妙簡潔的解題思路，他總是習慣把題目想的復雜，而季夏卻總能抓住關鍵。

    可能這就是學霸思維吧。

    想到自己聽了兩遍都不懂，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是太感謝你了，還麻煩你給我講了三次?！?/br>
    季夏把躺在桌面上的卷子遞還給他，抿唇道，“不用謝，你回去整理一下思路吧?！?/br>
    他接過試卷后沒有立即離開，像是鼓足很大勇氣般忽然開口，“你給我講題，作為報答，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季夏聽他這么說，覺得很沒有必要。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陳致遠的椅背就被從人往后一拖。

    登時，地面響起突兀刺耳的摩擦聲。

    季夏和陳致遠一起回頭看向罪魁禍首。

    李居言站在他后面，幾縷發絲半貼在鬢角，應該是剛打完籃球回來。

    T恤是清一色的簡約黑，若不是胸前鐫刻的淡金色品牌符號過于張揚奪目，短暫地觀察下，季夏還看不出他換了衣服這樣的細枝末節。

    此時的他下頜緊繃著，壞心情半點不愿遮掩，周身旋著低氣壓。

    敏銳如他，很快感知到季夏的視線，他轉而看了她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