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 第113節
商行舟稍稍側過頭。 笑了下,淡聲:“對?!?/br> 開口時喉結微滾,嗓音是薄冰似的質感。 孟茵心頭一跳,仿佛受到鼓舞,主動問:“你有沒有興趣認識一下?我現在在國內做設計,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也許我們周末能約著看個展……” 商行舟胸腔微震,輕笑一聲。 孟茵識相地閉上嘴。 他移開視線,停了停,很有禮貌,低聲:“謝謝你?!?/br> 手里把玩的打火機輕聲擦開,金屬外殼在空氣中發出輕響,微微低頭,點燃煙尾,吸了一口。 白蒙薄煙彌漫著暈染開,男人目光慵懶落在庭院內,眉眼銳利,鼻梁挺直,拿煙的手格外修長而性感。 他說,“但是不了?!?/br> 孟茵愣了下,咬唇:“你有女朋友了?” “沒?!?/br> “那就是,有喜歡的人?”孟茵腦子轉得很快,好奇,“你有喜歡的人,但沒女朋友?為什么,她不知道,還是她已經在戀愛了?” 商行舟輕笑,搖頭。 他五官輪廓太過優越,僅僅是這樣簡單的動作,看起來也蠱得要命。 襯衣卷起,一截手臂露在外面,肌rou線條緊致,金屬腕表表盤泛藍光。 “都不是?!彼f,“她不喜歡我了?!?/br> 孟茵睜大眼:“竟然會有人不喜歡你嗎?” 說完,心里浮起微妙的酸澀。 什么樣的人,會被他喜歡,卻反過來看不上他…… 尤其,他提起那個人時,目光溫和又深邃。 “會?!?/br> 庭院內,溫盞重心不穩,朋友沖過來想拽住她,反被她帶倒,兩人一起栽在草坪上,開懷大笑。 商行舟情緒被感染,手指掐了煙,情難自禁地,眼中也跟著浮起清淺笑意。 他聲音很輕,說給自己聽:“所以,這不是得再想想辦法嗎?!?/br> - 溫盞結束游戲,回到室內時,宴會廳的燈關了三分之一,幾乎沒人了。 商行舟的位置銥誮空空如也。 朋友問她:“你怎么走?” 溫盞收起手袋:“我去莊園門口叫個車吧?!?/br> 頓了下,她忍不??;“你,看見剛坐在這兒那個男生了嗎?” 朋友掃一眼:“那巨帥的兵哥哥?不知道,但我看孟茵往這兒來了,他倆可能一起走的?!?/br> 孟茵…… 溫盞撓撓臉,悶聲:“知道了。我們走吧,先出去?!?/br> 夜色漸深,莊園內空曠寂靜,空氣中花香浮動。 不少客人零零碎碎地在路邊散步,往門口的方向挪動。 溫盞告別了朋友,出門,一路上有點糾結。 要不要問問商行舟去哪了…… 但他跟孟茵在一起啊。 孟茵出國前是自己本校的系花,心高氣傲,這些年來,追她的男生趨之若鶩。 那商行舟估計也不太需要自己的問候…… 溫盞猶豫半秒,放下手機。 身后忽然傳來引擎囂張的低響,兩道車燈低低的,緊跟著,黏在她身旁。 溫盞停住腳步,回過身。 車牌招搖的suv不緊不慢,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疾風吹散燈影,路燈下,駕駛座的男人英俊懶散,單手落在方向盤上,姿態極具侵略性。 溫盞屏住呼吸。 商行舟降下車窗,微瞇眼,似笑非笑地,低聲:“都跟你一路了,真不上車么?” 溫盞靜默兩秒,認命似的,拉開車門。 入夜天氣漸涼,遠處湖波粼粼,月色皎皎。 車內在放一首老粵語歌,翻唱,歌手嗓音沙?。骸巴粑腋愣髟?,櫻花開了幾轉,東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遙遠……” 溫盞低頭系好安全帶,商行舟沒有立刻開車。 狹小空間內,男人存在感強得過分,修長手指撥動車鑰匙,有些散漫地,低聲問:“回大院?” “回我住處吧,我給你個地址?!睖乇K想了下,忽然想到什么,又改口,“或者,不用到小區……你在西直門地鐵口附近的路口把我放下,就行了?!?/br> “怎么?!鄙绦兄凼种复钤诜较虮P,抵著腮,胸腔微震,氣息忽然有些危險,“參加婚禮,一聲不吭就走了。我送你回家,地址都不敢告訴我,怕我上門堵你?” 溫盞抿唇:“沒,不是怕你不方便?!?/br> 停了停,她又忍不?。骸拔覜]一聲不吭,我以為你走了?!?/br> “你瞧著,我像有什么不方便?”四下無人,商行舟側過頭,唇角慣性上揚,瞳仁很深,緊鎖著她,“西直門地鐵站有九個出口,你提這要求沒覺得不方便,把家門地址給我,反而不方便了?” 溫盞沉默著,垂著眼,半天,舔舔唇:“要不,算了?!?/br> 還是不行。 干脆離他遠點算了。 “他們也有車,我等會兒跟他們一起走?!币宦曒p響,溫盞打開安全帶,沒看他,拿起手袋,窸窸窣窣地想要開車門,“再見,商行舟?!?/br> 拉了拉,拉不開。 商行舟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一動不動,昏昧的光線中,靜悄悄盯著她。 那種好像,被獸類盯上的……如芒在背的感覺。 溫盞頓了下,收回手。 他把門鎖了。 狹小空間內,商行舟胸腔起伏,呼吸交融,盯著她。 油鹽不進,說什么也不聽,還不能來硬的。 好半晌,他認輸似的,移開視線,嘆息:“你一個同學,跟我說,你最近想去看今年的vr產業大會,但沒買到票?!?/br> 孟茵人也不壞,他問,那姑娘還真跟他說了。 他嗓音微啞,抵了抵腮,囂張的氣焰稍稍衰減:“我這次任務結束,回北京,有一個短假。票托紀司宴弄到了,明天一起去?” 溫盞垂眼,捏住手袋邊上掛著的棉花小吊墜:“我要上班?!?/br> “周末也不行?” “周末有別的事?!?/br> 車內短暫靜寂。 商行舟眼神微暗,其實猜到了她大概率會拒絕。 可她真這么干脆,他心里又有點不是滋味。 輕嗤:“至于這么不待見我嗎,做朋友也不行?” 溫盞悶聲:“沒說不行……” 商行舟語氣散漫:“所以,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朋友。離席不叫他一塊兒走,平時,也不愿意同他見面?!?/br> “嗯?!狈笱?。 “真這么很討厭我?”也不知道她幾分真心,商行舟覺得空氣有些苦,“你要真說了,我就不糾纏你了?!?/br> 像聽到什么特別不得了的東西,溫盞睜圓眼,蹭地抬起頭。 目光直直地看過來,語氣謹慎小心:“那我討厭你?!?/br> 她聲音堅定,眼睛很亮。 目光極其清澈,一點別的意思都沒有,風一樣,把車內似有若無的狎昵氣息給沖淡了。 商行舟無聲敲在方向盤上的手指,驀地一停。 男人寸頭,黑色長褲、黑色襯衫,身姿挺拔如同植物,氣場強得不像話。 一言不發地看著她,深邃眼瞳中黑色的風暴風起云涌,半晌,胸腔微震,輕笑出聲:“嗤?!?/br> 溫盞眼皮一跳。 商行舟忍不住,唇角上揚,“溫盞?!?/br> 她狐疑地看他。 他一本正經,慵懶地沉聲:“你怎么這么嗲?” “走吧,我送你回去?!鄙绦兄坌那闆]什么征兆地又好起來,他覺得溫盞對他真的沒什么敵意,她至少很愿意搭理他,但她都不搭理費元嘉的。 他轉動方向盤調頭,哄她一樣,啞著嗓子低聲問:“我給你放地鐵站哪個口?你指哪兒,我給你放哪兒,行么?” 溫盞:“……” 溫盞悶聲:“隨你?!?/br> 車調個頭,駛上高架,車水馬龍,星輝漫天。